接通電話,是柯揚打的,要來當麵彙報工作,楚天齊同意對方現在過來。
不多時,柯揚來了,臉上帶著焦急之色。
“老柯,什麼事?”楚天齊放下鉛筆,抬頭問著。
柯揚坐到椅子上,上身微微前傾:“縣長,樓下農民上訪,你知道了吧?”
楚天齊淡淡的說:“知道了。”
柯揚看著對方:“人們已經來了兩個多小時,在樓下又吵又嚷的,這麼下去可不行。影響辦公事小,要是時間長了,出點什麼差錯,就麻煩了,得想個解決辦法呀。”
“是呀,肯定不能這麼一直下去,肯定得想辦法。我已經讓段成聯係企業了,這事因企業而起,他們按時支付拆遷款,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
柯揚馬上接話:“企業負責人還不知道在哪,現在肯定跑的更沒影了,遠水不解近渴呀。”
“難找也得找。總不能政府出這筆錢吧,無論說到哪去,也沒有這個道理。”楚天齊道,“你說呢?”
“理是這麼個理,可農民是在政府樓下鬧騰,口口聲聲讓政府給他們做主,吵吵著要見縣長,老是這麼吵嚷下去,對縣長也不好呀。”停了一下,柯揚又說,“據說農民之所以到這裏上訪,也是因為一個要讓項目下馬的傳言,如果證實這個傳言為虛,或許他們也就走了。”
“幾乎所有到政府的上訪,都嚷嚷著要找政府主官,又不是衝著我個人,這沒什麼。”楚天齊擺擺手,“農民上訪主要是因為沒拿到錢,和什麼傳言並無直接關係,如果硬要和項目整改有牽扯的話,反而不正常了。以這家企業即將開展的項目看,一旦開始生產運轉,對農民肯定是弊大於利,他們根本就沒有支持的理由。我們沒有向農民擊碎傳言的義務,也根本無從入手,根本就不能向農民提及,否則又不知道會傳成什麼。而且隻要我們直接一插手,那上訪者立刻就會把矛頭對準我們,要求我們滿足他們的條件,可我們根本不可能滿足的。”
“可……話雖這麼說,不過現在可是春節前,是每年最敏感時期,若是市裏過問,沒準就給扣個維穩不力的帽子,首當其衝會影響到縣長的。”柯揚不無擔心。
“如果鬧出事端或上訪連續數日,可能涉及到社會穩定的事,若是就這麼一次,市裏也不能隨便扣這種帽子。每年春節前,全市各縣都要出現規模不等的數次上訪,市委、市政府也不能例外,假如真扣帽子的話,那就帽子滿天飛了。若是大夥都被扣帽子,和沒扣帽子又有什麼區別?”楚天齊不以為然,“關鍵這事是因企業而起,又不是縣政府自身工作不力。”
“畢竟企業也是政府招商而來,尤其這次還摻和上了項目環保整改的事,一旦市裏過問,還是會找到政府麻煩的,這也是好多同誌的擔心。”柯揚語重心長,“縣長,你要三思啊。”
楚天齊道:“是政府招商不假,可企業必須要遵守相關法律、法規,必須要履行承諾。企業失約,那是他們的過錯,又不是政府教的,根本就怪不到政府。至於傳言跟環保整改有關,那更沒什麼了。我們的整改方案完全有據可依,有法可依,根本不用擔心什麼。上級也不能要求我們違背部委和省裏文件吧?”
“那,那該怎麼辦?”柯揚又提到了先前的問題。
“我不是已經要求段成找企業了嗎?”楚天齊反問著。
嘴唇動了動,柯揚終於沒說什麼,起身告辭,出了屋子。
看著關上的屋門,楚天齊心中暗道:我不著急,有人著急呢。當然,楚天齊說的“有人”並非是指柯揚。
……
“趕快去辦?想的美。我才不急呢,有人著急。”自語過後,段成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繼續品著麵前的香茶。
想到電話撒謊戲弄那個小年輕,段成就不禁一陣得意,暗道:小子,你還嫩得很。
忽然,段成收攏笑容,站起身來。他突然意識到一個漏洞,得趕緊把秘書叫來,囑咐一番,萬一讓那姓楚的問兩岔,就沒意思了,總得給小年輕留點臉麵吧。
“叮呤呤”,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
段成邊走邊拿出手機,看到上麵來電顯示,趕忙收住腳步,按下接聽鍵:“書……”
“你在哪?”對方直接打斷。
段成忙道:“我在辦公室,正要……”
“院裏都成那樣了,你還坐的住?混帳。”吼過之後,手機裏聲音戛然而止。
段成先是一愕,隨即滿臉疑惑的的快步跑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