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辦公室,楚天齊直奔電梯而去。在手指即將觸上電梯按鈕的一刻,他又改變主意,轉身折返了回來。在經過剛才的房間時,他沒有停留,而是輕輕走過去,在旁邊另一個房門口停了下來。這個房間門上懸掛著也是“幹部二處”四個字,隻不過房間號變成了“1225”。
楚天齊四外張望一番,抬手輕輕叩在屋門上。盡管聲音很小,在寂靜的樓道裏仍顯得很是突兀和響亮。他側耳靠近屋門,想聽一聽屋子裏的動靜。
“你這人怎麼回事?我都說處長不在,你怎麼又回來了?”旁邊屋門響動,剛才那個女孩已經站在楚天齊身側。
楚天齊臉一紅,支吾道:“我就是隨便試試,試試。”
“試什麼試?”女孩臉上繃著,調侃道,“對了,處長還說你這個人非常狡猾,果然不假。”
被人這麼盯著,楚天齊當然不能再敲門了,他隻好向對方點點頭,向電梯方向走去。
過了一會兒,女孩確認楚天齊已經乘梯而去,這才在“1225”屋門上敲了兩下,輕聲說了句:“處長,他走了。”
屋子裏響起了輕輕的一聲“嗯,我知道了。”
出了市委大樓,楚天齊沿台階一階階向下走去。走著走著,他忽然轉身,抬頭望向身後這棟雄偉的建築。他總感覺身後有眼睛在盯著自己,而且還不止一雙。可當他回頭望去,隻看到了一個個形狀相同的窗口。他駐足觀望一會兒,極不情願的轉身走去,頓覺再次有目光投在身上。他強迫自己沒有回頭,毅然決絕走去。
“叮呤呤”,鈴聲響起,楚天齊趕忙拿出手機,來電顯示不是那個期待的號碼。他遲疑了一下,按下接聽鍵,手機裏傳出厲劍的聲音。
……
時間已經接近午夜零點,沃原火車站候車室裏,拿著箱包的人們或坐或站,等著即將踏上的旅程。
楚天齊合上手中書本,看了看牆上大顯示屏內容,再次把目光投向進站口方向。入口處,進出的人少了很多,根本就沒有他期待的身影。
下午從市委樓出來後,楚天齊就直接到了火車站。一進火車站,他就到售票窗口打聽去往定野市的車次。考慮到火車到定野市的時間,他選擇了零點三十分的車次。這個時間點的火車是慢車,到定野市大約將近七點鍾,出站後吃完早點,正好可以到定野市委組織部。
買完火車票後,楚天齊先在麵館吃了碗麵,就在火車站的書攤買了本書看,借以消磨時光。雖然他在翻著書本,但眼睛不時盯著進站口方向,以期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幻想著寧俊琦會給自己一個驚喜。幻想畢竟是幻想,熟悉的身影沒有出現,就連那個熟悉的電話鈴聲也沒響起。
“零點三十分,發往定野市的……”候車室裏忽然響起的播報聲,打斷了正在沉思的楚天齊。他再次望了望進站口方向,起身走向檢票口,隨著人流檢票、進站。
在站台短暫等候的時候,楚天齊的心情一下子沉悶下來。他意識到,自己心中是那樣的不舍,不舍自己的家鄉,不舍那些熟悉的朋友,不舍那個她。
火車很快到站,楚天齊按照車票對應車廂號上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一個二層上鋪。他剛到上鋪躺下,火車就啟動了。
隨著火車“嗚嗚”的嘶鳴聲,楚天齊的心裏空落落的,一絲悲涼湧了上來,頭腦中閃出了三個字:奔他鄉。
耳旁不時響起均勻的輕微鼾聲,讓楚天齊心情漸漸冷靜下來,頭腦也異常的清醒,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取出隨身攜帶的小手電,從挎包裏拿出那個信封,抽*出裏麵折疊的信紙,楚天齊拆開看了起來。在手電光亮的映照下,那熟悉的字體呈現在眼前:
“天齊,當你看到這封短信的時候,肯定已經在火車上了,而且應該是夜裏的火車,那樣你就可以節省一晚的住宿費了。嘻嘻……
從政僅僅四年,你就從一個準副科到了副處職位,這既是你努力奮鬥的結果,也是幸運機遇所致。你是一個善於抓*住機遇的人,也是一個能夠創造奇跡的人,我相信定野之行,你一定又會幹出一番輝煌業績。
到了一個相對陌生的地方,而且從事的也是一個相對陌生的行業,困難肯定很多。我要提醒你幾個字--‘冷靜’、‘理性’,切記,切記。
套用一聯詩送給你,‘奔他鄉長風破浪,掛雲帆滄海橫流’。奔跑吧,孩子,因為你的頭上沒有傘,傘在你的心中。”
信的右下角沒有留名字,隻畫著一張笑臉,日期是三月一日。
翻看了多遍,楚天齊把信紙放在胸口,漸漸進入了夢鄉。夢裏,他又看到了那張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