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盡管李衛民有些疑惑,但還是停下腳步,回了句:“老段,你也下班啦。”
段輝“嘻嘻”一笑:“老李,恭喜你啊,什麼時候擺酒慶祝呀?”
“慶祝?慶祝什麼?”李衛民不解的問。
“哎呀,跟我還保什麼密,咱們怎麼說也是同學嘛!大樓裏傳遍了,都說你那個副字就要去掉,馬上要到常委樓層辦公了。進入省委前十三名,那可是我們這些人的夢想啊,沒想到你現在就實現了,這不是可喜可賀的事嗎?以後我也不能叫你老李,應該恭敬的稱你為‘李部長’了。李部長,屬下給你見禮了。”說著,還煞有介事的向李衛民深深鞠了一躬。
對於段輝剛剛的作派,李衛民很不適應,同時也很孤疑,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便正色道:“老段,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可從來沒有瞎想,我隻知道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裝什麼裝?老部長不是都推薦你了嗎?再說了,你的群眾基礎又那麼好,不像我總是為了工作得罪人。”段輝神秘的道,“這回那個位置還能跑嗎?除非你有什麼把柄被組織發現。”
李衛民總覺得段輝今天有些反常,一開始聽他的話,好像是在向未來的常委套近乎似的。可後麵的話又不像,卻像是在諷刺,尤其剛才的話更不地道,分明是有所指,又似在給自己念背興。
見李衛民沒有接話,像是在思索什麼,段輝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老李,別假正經了,我就等著喝你喜酒了,到時給你放上幾鞭,好好慶祝慶祝。”說完,不等李衛民答腔,背著手走開了,臨上車時,還扭回頭向李衛民詭秘的笑了笑。
李衛民看到了段輝的笑,再結合他剛才的一翻話,一個念頭湧上心頭:莫非是他告的黑狀?
第二天,李衛民坐車走到半路,手機響了。他一看是段輝的號碼,就不想接,可電話卻響個不停,他隻好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裏立刻傳來段輝的聲音:“你可真狠,一報還一報啊!哈哈,你‘假正經’也會背後下黑手了,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吧。我服了,徹底服了。”說完,不等回答,立刻掛斷了電話。
李衛民不明白段輝是什麼意思,但聽對方電話內容,以及咬牙說話的聲音,他意識到段輝是有什麼事賴到自己頭上了。
汽車很快到了單位門口,隻見門口那裏圍著好多人。秘書下車後,回到車上彙報,說是大門牆上貼著一張大字報,是關於段輝的。內容是說段輝生活不檢點,和哪些女人保持著不正當的關係,還列舉出了準確的時間段。
李衛民終於知道段輝為什麼打電話了,他肯定認為是自己指使人貼的大字報,但自己壓根就不知道大字報的事。而段輝之所以做出這樣的判斷,是他昨天剛和自己說過了那些話。昨天還不明白段輝的意思,今天李衛民是徹底明白了,段輝剛才說的清清楚楚,“一報還一報”,就是指他寫了自己的告狀信,自己又貼了他的大字報。
李衛民暗道“太巧了,巧的讓人不得不產生聯想”,然後他又默念了一句“以小從之心度君子之腹”,坐汽車進了單位院子。
盡管段輝變相承認了寫告狀信,盡管李衛民沒做過任何傷害段輝的事,但段輝卻把李衛民恨之入骨,一有機會就說李衛民的壞話。
……
透過窗戶玻璃,李衛民看到,自己的專車駛了進來,停在院內廣場上。幾個學員鑽出了車子,那個大男孩兒再次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裏。
盡管離著一段距離,盡管隔著窗戶玻璃,但男孩的一舉一動卻很清晰。再聯想到男孩的長相,李衛民覺得男孩確實像極了一個人,自己否定過的想法又湧上了腦海:難道他和他真有什麼聯係?難道他是他的……
李衛民馬上進行了否定: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此時,他有些煩燥,不由得在地上來回走動起來。
但李衛民卻又矛盾不已:可,可他們太像了,像的簡直就是一個人,這也太巧了。世上有這麼巧的事?還是當年的事出了什麼岔口?
當李衛民再次來到窗邊,向外看去的時候,哪還有大男孩兒的身影,連那幾個女孩也不見了。就是自己的汽車,也不在剛才的位置,可能是停到車位去了吧。
“明天還要出差呢,早點睡吧。”李衛民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