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熙眸中並未有任何波動,隻是淡淡一笑道:“恭喜喬兄了,祝賢伉儷百年好合,白頭偕老。望喬兄婚後,能多多愛惜妻子,莫要各處招搖撞騙,辜負了漓蘭小姐。”
顏熙的聲音並不大,卻字字狠狠敲在喬隱心上。“言言!”喬隱激動欲上前,卻被身旁的漓蘭輕輕拉住。
顏熙淺笑,看著喬隱,幽幽說道:“有些稱呼不可亂用,還望喬兄行事有個度。”
這便是,徹底劃清界限!連最初的昵稱,也不許從他口中說出。
喬隱的眸光逐漸黯淡下來,終於,他抬眸,躬身行禮,把著折扇,恭恭敬敬地說道:“是在下僭越了。”
他眸中的哀傷落在漓蘭眼中,叫漓蘭好一陣心疼。她不由得將哀怨的目光投向顏熙,似乎是在斥責她的無情。
顏熙淡漠地將漓蘭的眼神盡收眼底,唇角輕勾,回以一個嘲諷的弧度。
嗬,好一對戲子,一個腳踩兩條船,另一個在夫君麵前裝賢惠?明明是她顧顏熙被欺騙,到頭來,竟仿佛像她才是那個最殘忍的人。真是笑死人了!
正在這暗流湧動之時,朱羽淵卻突然插口道:“喬公子的婚期訂在四月二十二日?”
四月二十二日!殿試就在二十一日!
喬隱聞言抬眸,淡淡道:“沒錯,就在殿試之後一天。總該要看著事情平穩過去,我才能放心。”
朱羽淵微微挑眉,譏嘲道:“喬公子的心可真難放下,快成親了都不忘插手閑事。有些閑事不可亂管,還望喬兄行事有個度。”
這話模仿著顏熙先前的語調,相當惡毒,無異於在喬隱的心上再多插一把刀。
可是喬隱卻沒有生氣,他反倒淺笑雍容地打開折扇,輕輕搖著,悠悠說道:“本公子如何行事,還輪不到某些人來指手畫腳。本公子聽聞,任貴妃已經誕下皇子,前幾日已經封為太子。王爺,你可要仔細掂量著些。”
顏熙看著他們的交鋒,便知道,看來殿試那天會發生什麼事。似乎是朱羽淵有什麼計劃,而喬隱正要阻止這計劃的發生。那個小太子,很可能就是喬隱要挾的籌碼。
朱羽淵眼眸幽深,淡淡道:“今日偶遇,相談甚歡。怎奈喬公子賢伉儷鶼鰈情深,本王不忍多加打擾。不如本王和席公兄便就此別過,不多擾兩位的雅興了。”
喬隱拱了拱手:“後會有期。”
顏熙沒有再看喬隱,而是與朱羽淵對視一眼,而後便轉身離去。
那對視,落在喬隱眼中,竟是那般讓他心痛,就如同撥弦泣血一般讓人的心生疼。
看著那青衫少年和黑衣男子的背影,看著那黑衣男子為她撐開的油紙傘,喬隱眼眸漸漸冷了下來。
“朱羽淵,你若敢對她不利,休怪我不客氣!”他陰狠地說著,手中狠狠一捏,竟將手中折扇化為一團白粉,全然不似往常溫潤的公子。
不知何時,漓蘭已經走到一旁,將地上的綢傘拾起,努力抬手替喬隱撐上。她心疼地看著喬隱,柔聲道:“隱師兄,席姑娘如此待你,你這般,是否值得?”
喬隱沒有回答,他將傘從漓蘭手中接過,替漓蘭撐著,細心地為她掖好披風,可眸中卻無半分情愫。
“走吧”,他淡淡開口,再無別的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