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了雷鳴,顏熙剛剛抿了一口茶,就聽見門外傳來一曲平和的簫聲。《平沙落雁》的調子便從門外緩緩地流淌進來,委婉流暢,雋永清新。
顏熙放下茶杯,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來,朝門外走去。
走出房門,她隻見得金色的銀杏樹下,站著一位白衣勝雪,手持玉簫的公子。夕陽的餘暉落在他的肩頭,和他頭頂上的銀杏葉交相輝映,足下則是一個被夕陽拉長的影子,倒映在滿地金黃的落葉之上。
簫聲本是多淒怨,但他手中的玉簫,卻能流淌出這樣意境悠遠的曲子。那“秋高氣爽,風靜沙平,雲程萬裏,天際飛鳴”的壯觀,與喬隱“少年奇才,鴻鵠之誌,心如止水,歸隱天下”的人生,反複碰撞、融和,讓顏熙不由得神往起來,全身心都浸潤其中。金色的銀杏葉飄落下來,落在他的肩頭,仿佛是為這曲子配了一副動景一般。
那簫聲是那樣曠遠,那樣安寧。顏熙心頭縈繞的煩惱和紛亂都似乎減淡了很多。
一曲終了,喬隱收起玉簫,負手獨立,朝顏熙微微一笑,溫和地說道:“你出來了。”
顏熙回之以一笑道:“好一曲平沙落雁,借鴻鵠之遠誌,寫逸士之心胸!”
喬隱將玉簫插在腰間,抬頭說道:“別管什麼逸士了,咱們走吧。”
顏熙疑惑道:“去哪兒?”
喬隱笑道:“我說言言,你在地窖那一跤摔壞腦子了嗎?你這麼辛苦從杭州跑出來是為了什麼?”
顏熙沉聲道:“我們是要去截下陸麟。但眼下我們在徐州城外中了東廠的圈套,徐州的分舵又被破壞,我們下一步究竟要怎麼走?東廠他們究竟是走哪條路押送陸麟的?囑托沿途的分舵去劫人還來得及嗎?”
“你怎麼像好奇寶寶一樣,這麼多問題!”,喬隱走到她身旁,笑道:“你們摘星閣太沒用,徐州分舵被人一鍋端了。可我手下的人還好好的在這兒!再說了,那個毛升現在可還在我手裏呢。他是東廠的五督主,排行還挺靠前的。我手下有七七四十九種酷刑,東廠什麼行蹤逼問不出來?”
顏熙聽了有種強烈的丟臉感覺,這次真可惡,丟臉丟到別人家門口去了。現在所有信息全掌握在喬隱手裏,搞得自己這麼被動!
她微微蹙眉道:“快帶我去見毛升!”
喬隱挑了挑眉,輕揚唇角道:“死了。”
“什麼!”顏熙雙眸一凜,怒道:“你在耍我是嗎?”
喬隱並未像往常那般連忙服軟,而是捏緊拳頭,皺起眉頭,一字一頓地說道:“此人昨日打傷了你,死一萬次也難解我心頭之恨!”
顏熙仿佛從這話中聽出了別樣的意思,可她卻將其自動忽略掉了,因為她隻對東廠的事情有興趣。
她沉思了半晌,抬起頭來,微眯起眼,沉聲道:“你既然殺了他,那想必已經把東廠的行蹤都問清楚了。”
喬隱壞笑著說道:“那是自然。言言,你想知道不?想知道就答應我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