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山夕的林間小道上,一輛馬車疾馳在官道上,馬車所過之地揚起縷縷沙塵,車內的人倚靠在車廂上望著窗外流離的風景,明亮的眸子寫不盡的惆悵,路邊的楓葉飄了兩片進來,她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托住,輕聲吟道,“身如柳絮隨風飄,心似浮萍逐水流。”
一旁的丫環素兒拿了件衣裳給她披上,“小姐,外麵風大,小心著涼了。”
她不說話,隻是輕抿著嘴唇,靜靜的望著窗外落葉飄零,不知在想些什麼。
素兒歎了一口氣,“小姐,您這樣,奴婢看了心裏難受。”
沈冰夕回過頭來,蒼白的臉上綻開些笑意,幹淨的好似一朵百合花,“我沒事。”
“您這一路上不吃不喝,教奴婢怎能不擔心?若是老爺夫人看到您這樣,該…..”素兒說罷停住了,眼神有些擔憂的看著沈冰夕,“對不起,小姐,老爺和夫人,一定會沒事的。”
沈冰夕神色黯然,“到哪裏了?”
素兒掀起窗戶上的簾子看了看,淡淡的夕陽餘暉照進馬車裏,“小姐,已經出了帝都,進入昭地了,我們安全了。”
話音一落,突然馬兒受驚似的撕吼一聲停了下來。
車夫驚叫道,“素兒姑娘,有人攔住了咱倆的去路。”
素兒心一驚,掀起簾子一看,一道寒光閃來,一群蒙麵黑衣人持刀逼近,顯然來者不善。
素兒嚇的臉色蒼白,緊緊的抓著馬車上的簾子,“小姐,這可怎麼辦?”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她輕聲歎息。
夜,黑得深沉,似乎望不到盡頭,如一張巨大的網要將她牢牢困住,她呼吸急促,雙唇囈語著,想抓住些什麼,可握住的皆是虛無。
床上的人被汗水浸濕了衣裳,嘴裏不由的在喃喃自語,緊閉的雙唇蒼白如紙,背上的傷被汗水一浸染,血水又流了出來。
耳邊突然傳來吵鬧的聲音,隱隱聽見女人的聲音,依稀望的些光亮,身子輕盈的好似一片羽毛,沉沉的又昏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仿佛聽見有人在她耳邊喚她,“夕兒,夕兒。”
一聲又一聲,溫柔的叫著她的名字。
她猛的驚醒過來,“母親。”
“姑娘可算是醒了。”身旁坐著幾個丫環婆子,一個年長些的老婦人朝背後的丫頭說道,“香丫頭,快去稟告王妃娘娘,說是姑娘醒了。”
“是。”
婦人拉了她的手,眉眼慈祥,“姑娘莫怕,這是昭遠王府,如今沒人敢欺負你,你大可放心,我是府裏的陳嬤嬤,有什麼事你盡可吩咐老奴就是。”
“素兒呢?”
“素兒姑娘照顧了你三個晚上,我剛讓她去歇會了,這丫頭倒真是盡心呢。”
正說著,外頭進來幾個人,人未到聲先響,“人醒了?快吩咐廚房做些清粥,姑娘睡了這麼久,想必會餓。”
“三姑娘,快把我珍藏的千年人參也一並拿去燉了。”
“顏姨,你可真舍得。”
掀開層屋珠簾,進來一個著紫色織綿長裙,頭戴金絲八寶步搖,綰著朝陽五鳳掛珠釵,項戴金絲瓔珞珠鏈,手配一隻做工細致金手鐲的女子。
後頭跟著一個著淡藍色衣裙,長及曳地,裙裾上繡著蘭花,腰配流蘇金絲香包,手戴與衣裙相應的藍色瑪瑙藍鐲子,青螺眉黛,頭上綰著一隻蝴蝶釵,幹淨的顏玉上擦了些少許粉黛,雙眸清澈似水,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
“姑娘莫怕,我是府上的王妃,你與唯心年紀一般,喚我一聲顏姨便好,王爺去帝都前吩咐我好生招待你,你現安心在這歸玉苑住下,丫環們都配齊全了,這屋子裏缺什麼少什麼隻管跟陳嬤嬤說。”
她點了點頭,“謝過顏姨。”
“你不用客氣,顏姨大方著呢。”一旁的藍衣長裙的女子說道。
“這是我們府裏的三姑娘,名喚唯心,是王爺的四女兒,性子沒個正勁的,早聽說從帝都要來一個沈妹妹,火急火撩央著她三哥去接人。”
“顏姨,好在是我央了三哥去接沈姑娘,要不然這沈姑娘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是是是,你是大功臣,回頭你父親回來,我讓他嘉獎你。”
“人是三哥救的,這功勞我可不與他搶,再說如今沈姑娘來了,我倒有個伴了,長姐二姐出嫁後便鮮少回府來,平日我一人讀書簡直是要悶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