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桑盛些許迷糊地應了一聲。
“我們做吧。”
沈桑盛聞言睜開眼,徑自坐起身來,打了個哈欠,開始緩緩解衣。
屋內光線昏暗,卻因距離的關係瞧得清楚,柔順的絲發被撩到一邊,自肩頭披下,那麼輕柔,恍若夏日螢火。
楚靈生顫了下睫羽,呼吸有些紊亂,剛想伸手拉過沈桑盛,被她按住了手。
“規矩。你忘了?”
被沈桑盛按住雙手,隨著她的動作,發絲輕拂過他的臉頰,癢癢的。
而聞言不由鬱悶了。
“非得每次都這樣來一遍麼?”
“嗯,每次。”
沈桑盛說得肯定,楚靈生愈發覺得崩潰。
“小果子……”
“不然就算了,反正難過的不是我。”
沈桑盛輕揚眉,已是漸漸恢複清明,看著表情糾結的他不由心裏歡喜得很。
“……好吧。”
楚靈生再次妥協,沈桑盛這才鬆開了他的手。
隻見楚靈生坐起了身子,解開腰帶,在扯開衣襟之時還是停頓了片刻,抬眼看了下執著的沈桑盛,輕歎,扯開去,露出胸膛,而胸膛之上的烙印哪怕是在昏暗的光線下依舊那般明顯。
沈桑盛目光隨之動容,纖細的手指輕撫上那猙獰的傷口,抬頭看向楚靈生,神色肅穆,沒有絲毫厭惡,也沒有絲毫玩笑意味。
“這是什麼?”
她輕聲詢問。
“烙印。”
他輕聲回答。
“這是什麼字?”
“弊。”
“理所應當?”
“欲加之罪。”
沈桑盛收回手,端坐著,定定盯著楚靈生平靜的眼眸,亦如往常的每次,輕聲詢問:“醜陋麼?”
楚靈生手輕顫,亦如往常的每次,他再次沉默了,伸手拉過衣襟,下意識地想遮掩。
沈桑盛快一步地再次按住他的手,小臉上是一改平時嬉笑的認真:“看著它,回答我。”
楚靈生微皺眉頭,苦惱地看著執著的沈桑盛,輕歎了口氣,他知道她是為了他好……
低頭,看著胸膛之上那猙獰的傷疤,楚靈生恍惚出神。
這傷痕他看過太多遍了,每次沐浴都能瞧見,就在胸膛上,如此明顯的一個大字烙印,怎麼也無法忽視啊……
可是每每視之,每每厭惡,因為太過醜陋,是他的恥辱,一輩子也抹不掉的恥辱!
他能不在意很多事情了,卻唯獨這個烙印,如何也不能不在意,尤其是在有了沈桑盛之後。他逃避,他害怕,他甚至都不想讓她知曉這個傷痕存在的。
“隻要小果子你不嫌棄……”
他又再次喃喃了這樣的話,作為回答。
沈桑盛抿唇,撲到楚靈生懷裏,小臉頰緊貼著那猙獰的烙痕,大聲道:“不要這樣的回答!你應該斬釘截鐵地回答‘不醜’,而不是又說隻要我不嫌棄!我不嫌棄!我不嫌棄!我跟你說過很多遍了,你怎麼就不信呢!”
楚靈生身子一僵,輕環住懷裏的人兒,喃喃:“信,我當然信的……”
他當然信的,他怎能不信?
看,按照所謂的規矩,他的小果子又開始用行動證明她的話了――小手輕柔地撫過那每一個傷痕,每一下都是那般小心翼翼,好像在害怕弄疼了楚靈生一般,而分明傷痕早已淡去。她俯首親吻過那“弊”字的每一個筆畫,每一筆都是心疼,每一筆都是憐愛,充滿了虔誠,無所褻瀆。
楚靈生眸光幽深,靜靜瞅著好似在完成儀式一般的沈桑盛,忍耐著那蝕骨的柔情所帶來的悸動。
他告訴自己不可以,亦如以前的每一次,他要忍耐,忍耐到沈小丫頭完成了這“儀式”,所以每當小丫頭提及規矩,他真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可是心頭的柔軟逐漸化作一灘春水,他當真是毫無招架之力。
當沈桑盛親吻完那“弊”的最後一畫,小腦袋已是俯在了楚靈生的腹間,抬頭看著極度忍耐的楚靈生,靈動眼睛撲閃著,好似小兔一般無辜無害的神情。
當真想吃拆入腹。
楚靈生暗暗想著。
“好了?”
楚靈生無可奈何地詢問。
“嗯,好了。”
沈桑盛坐直身子,柔順的絲發自肩頭披散而下,她神色乖萌,如同白兔,輕點了下小腦袋,就衝楚靈生張開了雙臂。
楚靈生暗自舒了一口氣,此刻他才不管什麼白兔不白兔,他隻知道自己得到沈桑盛許可了。
你情我願,那便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