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
楚瘋子拾起放於桌案上的荷包掂了掂,微揚眉,心中已是有了計較。
還挺沉。
“哦,我給方盛備考的銀兩,他昨日還於我,我就隨手擱著忘了。”
沈桑盛輕拍了拍白兔的小腦袋,走過去從楚瘋子手中拿過荷包就往櫃子旁將它收了起來。
“不準備充公?”
沈桑盛沒好氣白了楚瘋子一眼,將白兔擱到他手裏頭:“對,不充公,這是我的。”
“真傷心呐,我可是沒有半兩私藏。”
說得難過,手指撥弄了兩下白兔的耳朵,輕聲道:“是吧,沈小生?”
白兔那聽得懂主人們在說些什麼,它隻知曉自個兒在漂亮男主人的手裏頭,心裏頭好不歡喜,不住蹭著楚瘋子的手。
楚瘋子莞爾一笑,抬眼看向沈桑盛:“沈小生喜歡我。”
沈桑盛無語,陰陽怪氣道:“兔爺兒?”
楚瘋子臉色一僵,不客氣地輕敲沈桑盛的腦門:“口胡。”
“哎呀!”
沈桑盛捂著腦門,撇了撇嘴,忽然言:“你是真準備一輩子呆在這桃塢了麼?”
楚瘋子怔了怔,不明白沈桑盛為何突然提及此事,她之前可是從未詢問過他這樣的問題,倒是某位大神常這般詢問他呢。
“別搭理向允,他就是閑得沒事做。”
沈桑盛吃驚地瞪大了眼:“你怎敢直呼王爺名諱!”下意識張望了下四周,發現無別人才鬆了口氣,“下次別這般了,被別人聽到,要是告了上去可是要掉腦袋的。”
楚瘋子眨巴著眼睛,看著擔驚受怕的沈桑盛隻覺有趣得緊,口裏卻還是念著曉得了,沈小丫頭這才放寬了心。
“那個年少輕狂的楚靈生早在受烙刑時便死了,那個楚瘋子也在花柳巷醉死,如今呀,隻剩下桃花塢想讓小果子陪的楚靈生了。”
楚瘋子忽然這般說道,聲音輕緩柔和,沈桑盛聞之一愣,一時沒了反應。
“所以我現在是楚靈生。”
“靈生……”
“你就這般直接回複他便是。”
“哦。”
沈桑盛輕應了一聲,而後意識到什麼,麵色一僵,抬頭就看到了楚瘋子揶揄的神色,當下有些惱羞成怒了:“你們各個都戲耍於我!”
“哪曾?大神不過覺得如果由小果子來勸我,我必然會答應的罷了。”
沈桑盛撲閃了下眸子,糯糯詢問:“你會?”
“小果子希望我出去?”
沈桑盛斂眸,輕輕道:“學優登仕,攝職從政……這不是你們讀書人很正常的抱負嘛,就像方盛那個愛哭鬼一樣……”
“小果子,你這般想?”
“可是!”
沈桑盛驀然抬首,眸子盈盈好似蓄滿了淚水,她小臉顯得蒼白,她言語說得無力:“可是你不一樣……你的驕傲在那所謂的朝堂就跟芻狗一般,我、我不想你再經曆一次那樣不堪,不由自我的事情了……”
眼淚啪啪地往下掉,沈桑盛不知道悲從何來,多麼熟悉的哀傷,就同那日夢裏的一般模樣。
楚瘋子怔愣了,白兔自手中躍下也不自知,他上前幾步,輕拍了拍沈桑盛的小腦袋,就好似他剛才拍白兔一般。
長睫輕垂,他輕聲細語道:“讓你替我難過了,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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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怎的不見方小哥?”
“方盛呀,他回姑姑家去了。”
沈桑盛回答道,踮起腳尖,想將手中的書本放回書架之上。
王老先生哦了一聲,抬眼瞅向自個兒在那蹦騰的沈桑盛,汗顏:“小丫頭去搬張板凳不就好了?”
“板凳我全搬到前屋了,靈生說想和孩子們玩個遊戲。”
“……那就叫楚靈生過來。”
“靈生忙著嘞。”
沈桑盛突然停止了蹦噠,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劃拉著書本,小聲嘟囔著,其間的委屈與酸味如是明顯。
王老先生輕揚眉,伸手捋過山羊胡,調侃道:“那小子欺負你了?”
“也不是……”
沈桑盛看著那自個兒夠不到的書架,泄了氣,將書本擱回到王老先生麵前的桌案上,靈動的眸子卻不是如說的一般。
“當真不是?”
“他可忙了,白天除了跑小學堂還要跑徐大頭的衙門,就連晚上也還要整理芙蓉客棧的賬本!我……”
早知道會這樣,她當初才不鼓勵他出來嘞,一整天都陪著她在桃塢有多好!
沈桑盛嘟嘟喃喃著,滿滿的都是小委屈。
“嗯,當真過分,實在過分,居然敢撇下小丫頭你一個人無聊,當真可惡,你等著,我這就去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