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孟星河將一封家書轉交人帶回太湖縣,自己出來已經有幾日,不能讓家中的眾位親人擔憂,在信上他隻說自己有事要出遠門一趟,具體去那裏並沒有注明,隻是怕雲姨或者夢蝶這兩個大小妖精從後麵跟著來。他倒不怕兩人聞訊而來打亂他的計劃,隻是想盡早解決嶺南的事,然後回長安見自己還未見過麵的兒女。
也不知道此行嶺南是否會順利。前麵又有哪些困難在等著自己。感覺此行就和前方飄渺的煙雲一樣不可預知,孟星河翻身上馬,隻道了聲出發,他身後,一行人就隨他一同往嶺南前行。
從杜萱的口中孟星河也了解到大概,之所以她會把嶺南稱作百族之地,那是因為,嶺南一帶生活著很多個不同的民族,藏、苗、彝、回、白,這些算是規模比較大的民族,還有些小一點的民族都聚居在嶺南一帶,要從巴蜀一帶沿著嶺南道南下,到今天廣西一帶。古代的交通沒有現在發達,入川也隻有一條難於上青天的蜀道,恐怕這一去一回,都已經是年底了。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孟星河現在終於體會到當初李白那三個“噫唏噓”是何等的無奈。若不是他坐騎黑風是匹難得的千裏馬,可能現在也和身後柴少等人歪歪斜斜的上坡下坎麵露出苦不堪言了。
沿途已經是入了深秋,全然沒有什麼美色可言。孟星河等人急行了幾天,在巴蜀的州府整頓一日不作停留繼續南下,沿途到沒有看見杜小姐所說的蝮蛇猛獸,山林瘴氣倒是見的不少,越挨近嶺南,倒覺得和江南相比,少了水鄉的柔美,卻多了幾分山的靈性。尤其那些修建在水邊竹林深處的吊腳樓,更是偶然冒出的風景,比起北方繁華的城鎮,算的上是幽居。
以後有機會,就帶著雲姨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再回去。孟星河心裏想著以後的生活,不知不覺,已經遛馬來到江邊。
剛才在很遠的地方就看見這條寬廣的大江隔斷通往嶺南的路。江麵不寬,水流平緩,清澈的江水,倒映兩岸的翠竹,比起運河的奔湧湍急,她就好像是一條女兒河,渾身都充滿秀氣。
“沒路了。”這個時候,柴少歎了一聲:“這江上沒個船,怎麼過去?難道今晚要在此露宿一宿?”
孟星河此刻也沒有什麼辦法。他倒想去岸邊砍竹子做竹筏,但此地方不是他的地盤,他也不敢亂來。
“杜小姐。前幾天你就說快到了快到了。我們這都走了半個多月了,怎麼還不到?”孟星河下了馬讓黑風好好休息,這一路幸虧有它,自己走的還算舒服。
杜小姐從馬上跳了下來。這一路和幾位男人風餐露宿,這家夥倒好非但沒有問候一聲,反倒時刻催促問路,她心裏自然累積不少怨氣。
“不知道。”杜小姐不怕孟星河能對她怎麼樣。反正這家夥都是嘴上說的厲害,行動可就差遠了。
“我給你捶腿,要不捏肩也行。”孟大人立刻獻上殷勤,沒辦法,要是沒有杜小姐這個向導,在簡易地圖指引下他是決計到不了嶺南的。現在這個時候不是裝爺們的時候,該求的還是要做做樣子,盡管知道杜小姐不需要。
“停。”杜小姐隻說了一個字,但感覺卻比先前好多了:“眼前這條江,叫沱江。沿江而上,我們就可以看到鳳凰城。那裏是嶺南州府所在。嶺南雖向朝廷稱臣,但並不上繳歲貢,有獨立的軍權,所以,就算你是大唐的大官也好,王子也好,在這裏都和普通的百姓沒有區別。而且,像我們這樣穿著漢人的服飾,恐怕還沒到鳳凰城,就已經被轟了出去。”
原來還有這等事,你怎麼不早說。孟星河現在那裏去找衣服更換。但他也管了不那麼多了,難不成自己穿著漢人的衣服就不可以去鳳凰城,這是誰定下的規矩,太沒人性了。
“咦,三弟,快看,前麵有船?”就在孟星河憤憤不平的時候。隨著柴少一句話,眾人皆將目光投降沱江之上,但見一葉竹筏,輕輕的劃水而來。像極一條畫中遊動的魚。
隨著那竹筏慢慢靠近,卻見那竹筏之上,有一個背著竹簍的赤腳女子。嶺南女子大多生的嬌小柔美,隻見耳碧之上,一對銀耳環叮叮當當隨江風響動,她穿著的服飾和杜小姐是迥然不同,圍脖矮領,衣襟和袖口鑲寬青邊,胸襟則用彩線繡成三條五色梅花邊線和下端裙擺自成一體,頭上戴一方青色的絲帕盤住青絲。一見孟星河幾人在岸邊召喚,像是要渡江,她倒是加快了竹筏的速度,很快就靠了岸。
“姑娘。你要到鳳凰城嗎?”杜小姐走上前去,顯然麵對這個嶺南女子,他們一群人中唯有杜小姐能上去。
女子偏著腦袋,聽半天,才問道:“漢人?”她說這兩個字都是吐音不全,想必是不會說漢話。
怎麼還遇見語言障礙了?孟星河瞧見了杜小姐那麵的情況,慢慢走上去。然後指了指自己和身後的眾人,又指了指女子的竹筏,然後指著沱江上遊,雙手不停的拍打起來:“鳳凰,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