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一艘快船破浪而來,很快就停靠在神仙島上。孟星河帶著兩個女子站在岸邊,眼見船篷簾子輕輕挑起,先是露出半張俏臉,頗有猶抱琵琶半遮麵的味兒,接著便已經完完全全瞧見來的人是誰。
那人素衣羅裙,螓首上插著一支普通的青玉釵子,把那如瀑的青絲緊緊壓在腦後垂直而下,耳墜間掛著一對銀質耳環,兩雙白皙的手腕裏分別用紅繩栓著一個細小的鈴鐺。她見到孟星河在岸邊,釋然笑了起來,一排雪白的皓齒堪比寒冬白雪。尤其是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好比太湖的泉眼,讓人不禁一呆。
上官婉兒?孟星河一眼就認出來眼前的女子是誰。上次來太湖的時候,孟星河特別注意了她手腕間兩對紅線做的鈴鐺,比那些官家小姐手上帶滿的金銀珠寶好看多了。孟星河想不到三日過後她居然出現在這裏,有點讓人意外。不過,看她赤著雙腳,衣物有些淩亂的模樣,孟星河感動道:“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辛苦你了,婉兒。”
“不。不辛苦。孟。孟大人。“上官婉兒膽怯的說了一聲。她原本想叫孟星河一聲公子的,可是這兩天也聽說了許多孟大人的英雄事跡也看見了太湖一帶張貼出的向太平軍討要孟星河的公文,她不知道一個戶部尚書的官有多大,但在太湖邊上稍微問了下,別人就說能比管轄整個江都的刺史大人還要大上兩級,實打實的朝廷大官。他們問上官婉兒知道什麼是朝廷大官不,上官婉兒搖頭,那些誇誇奇談的人就自豪道,能天天看見皇帝的人,住在長安大宅子中有幾百個丫鬟天天伺候的人就是大官。上官婉兒雖然對外麵的事情知道不多,可皇帝的威名,無論哪個朝代,再普通的人,都耳熟能詳。當她知道孟星河是大官的時候,把自己關在房裏捂著被子想了一天,今天早晨趁天色魚白時她就悄悄劃船入太湖,找到神仙島,無非是想救孟星河出來。畢竟她也知道,孟星河是朝廷派來對付太平軍的,不能被困在太湖,他得出去和朝廷的軍隊會合。
孟星河不知道婉兒其實已經知道他的身份,其實,現在太湖方圓百裏之內,都知道他這個被太平軍扣押的談判大官。而他此刻,仍舊笑著道:“婉兒,江上風大,你快些下船來吧。”
上官婉兒不是來陪孟星河的,她幾乎一口氣把知道的事全部說出來,道:“朝廷軍隊已經打到太湖縣了。你快隨我一起出去,我知道,這裏有一條水路可以避開太平軍的監視到太湖邊上。”
難怪上官婉兒能深入太平軍的敵後來到這裏原來是有暗路。孟星河這兩天表現出來的平靜,不過是他無能為力下的灑脫,他比誰都希望逃離這裏。話不多說,孟星河催促道:“那還等什麼,我們走。”孟星河讓兩個女子先上船,他立刻終身一跳站在船上,望著前麵,道:“婉兒,開船。”
婉兒撐著船槳,快速的往遠方劃去。
由於走的是暗道,繞彎子的時間自然比較多一些。孟星河先前記下了上官婉兒的話,在船開走的時間,他親自挽起袖子,替上官婉兒劃船道:“婉兒。你說朝廷的軍隊已經打到太湖縣了?那打下沒有?傷亡怎麼樣?”
婉兒見孟星河搖船比她都還好,忍不住問道:“大人以前也是漁家出生?”她心裏立刻想到,大人怎麼會和她們一樣是打漁的人呢,自己真是笨,說話也說不好。
孟星河嗬嗬笑著:“小時候讀書要過河,河上沒橋,都是撐竹筏上學的。你別看我現在長得有點黑,那是小時候常在水裏泡著,給叫曬黑的。對了,婉兒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太湖縣究竟怎麼樣了?”
婉兒的臉色好看許多:“唐軍已經駐紮在太湖縣中,根本就沒廢一兵一卒就打下了,聽說是太平軍主動讓出來的,記得當時太平軍還說了句,還你們大唐一座城池,就當要了大唐一個孟星河,不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