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最多二三十人。”孟星河有些自嘲道,其實這二三十人中,隻有前十甲才是正考錄用的進士,而後麵的因為有舉薦和仕族子弟的稱號,賜進士出生,加起來一年科考,就隻有數十人而已。這已經算是最宏偉的科舉考試了。
看著眼前黑壓壓的人,雲姨不敢相信道:“隻錄用幾十名啊?你有多少把握?”
這個時候,雲姨有些關心孟星河的情況。照孟星河說的那種錄用比例,不說考狀元,能考中進士就不錯了。
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孟星河不敢保證自己就能擠過橋去,但他至少有信心,不會輕易讓別人把他踢橋。這次科考的目的很明確,直指前十甲,不會再像鄉試和省試那樣,混混蕩蕩去參加考試。畢竟家中還有那麼多人,此刻肯定在求神問佛,燒香祈求。為身在長安的自己求福,希望能得祖宗保佑順利高中。
所以,孟星河不能辜負她們的期望。一個也不能。
朝擔心的雲姨笑了笑,孟星河接過她手裏的趕考準備的東西,走進那長長的趕考隊伍。
“放心吧!都在他麵前跪下的人,這輩子,也要出息那麼一回,不然怎麼能配的上我金枝玉葉的惜若公主。”
孟星河聲音雖小,但雲姨卻聽得麵紅耳赤,從來沒有送過一個男子趕考的她,居然在此刻有種歸屬的心安。她也終於體會到,為什麼在以前,那個長埋在衣冠塚的人,會讓他一向清淡高雅的小女兒,在找到一個令她滿意的男子後,帶到墳前看一看。而且不管那個男人是乞丐還是白丁,都會認可這個女婿。現在想想。那個長埋地下的人無非是讓他的小女兒體會到一個女人該有的歸屬,而不是一輩子為了國仇家恨,流落在外,做一個無根的浮萍。
聽到孟星河的話,看到他堅定從容的踏入趕考的隊伍中時。雲姨眼中突然濕潤不少,如果這輩子,還能遇見一個男人能夠打動她的芳心,那孟星河算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父王!”
雲姨輕聲低吟,似在哭泣。在她心中,那個弑父殺兄的人,的確是個好的父親。而這個父親,當年在江都麵對兵臨城下,四麵楚歌的時候,毅然用自己的生命,讓自己的小女兒逃出生天,為的隻是他說過的話,帶一個令你喜歡的男子,到我墳前跪拜,我楊廣就算被天下人辱罵萬年,也不能讓我的惜若受到半點牽連。所以,在那次江都兵變中,有關大隋三公主的文史資料全部燒毀,從此這個隋煬帝寵愛有佳的惜若公主,帶著那傳國玉璽,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根本就不知道去了哪裏,也隻能在野史中留下一筆,和隋煬帝葬身運河中的悲慘命運。
孟星河轉過頭來,看見那個一直站在身後,默默注視的雲姨。就像化成一尊江邊的望夫石,沒日沒夜的守候遠方天際。他微微一笑,衝雲姨比了一個勝利的拳頭,然後隨著排隊進入考場的隊伍向前方推進。
院試的檢查是極其嚴格的一道程序。長長的隊伍,一個挨著一個走過貢院大門,所帶的東西,全部都要檢查一遍,方能放進去考試。某些想僥幸的考生,因為私藏有小抄在身上,當場被拷下,立刻送進大牢,並且宣布永生不能入仕。
這一幕,讓有些學子受到驚嚇,悄悄退出隊伍,把藏在鞋底的小抄取了出來,然後從新排隊,等待入場。
孟星河興致高昂的走在隊伍中間,看見前麵一個個考生都進入考場,孟星河整頓精神,輪到他上前接受進貢院前的檢查。
“叫什麼名字。”一位貢院門前的官員正準備登記在案,查詢是否有此人參加科考,很程序話的問了一遍。
“桃源孟星河。”孟星河很平常回答。鄉試和省試都是這樣進入考場的,他也沒怎麼擔心。隻想早早進去,找到自己考試的地方,然後開始準備考試。
那監考官看了孟星河一眼,道:“搜身!”
兩個侍衛裝扮的人,就走上來檢查孟星河的箱子,並且看衣服和鞋子裏有沒有帶有小抄。
“稟大人。發現此子身上攜帶小抄!”兩個侍衛在孟星河箱子中搜索一陣,然後從裏麵拿出一份卷好的紙條。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全部是《論語》和《明經》。他們立刻交到那個監考官手中,不敢有絲毫耽擱。
那監考官,見證據在手,很認真說道:“桃源學子孟星河,因攜帶小抄,在貢院門前查處。來人了,將他拷下去,然後交給禮部處理,割去一切功名,貶為庶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