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上其他被救治過的馬匹也陸陸續續站了起來。不過,仍舊有大半的馬死於這場不知名的疫病。看著場上那冷冰冰的馬屍,孟星河的心理橫豎不是滋味,就像親眼看見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兄弟躺在自己麵前,而你卻永遠喚不醒他們。
坐在馬廄前那石槽上,將腦袋深深埋在雙腿間,瑣眉沉默。夫子也走過來,坐在他身邊,安慰道:“能救回來一小半,已經算是運氣好了。還不知足?”
“我要的是一個也不少。”孟星河聲音有些低沉。要是剛才他多呆在馬廄一會兒,或許能救活更多的馬。
“好啦!看你那樣子,。”夫子推了他一把,道:“你去魏爺爺草棚牆上拿出趕馬鞭。校場後麵有一段他親自開墾的草原,這些馬兒都要趕出去跑一跑,才會恢複的更快。”
孟星河是個徹頭徹尾的馬癡,跑回草棚拿出那根已經有灰塵的馬鞭,道:“怎麼趕?我不會。”
夫子搖頭苦歎。拿著趕馬鞭,往地上劈裏啪啦打了幾下,那些才恢複精神的馬兒立刻整齊的走到一起,齊頭往夫子趕的地方跑去。
孟星河跟在夫子身後。見她嫻熟的趕馬技巧,不由好奇道:“夫子這些趕馬技巧,也是和那魏老頭學習的?”知道那老頭姓魏,孟星河就叫他魏老頭。而且他才猜的出,杜小姐手中的把式,恐怕也是魏老頭教她的。
不過,孟星河這次猜錯了。杜小姐真想抽他一鞭子道:“我這些皮毛功夫,那能當魏爺爺的徒弟。也隻有你這個臉皮厚的人,是我所知魏爺爺的第一個徒弟,他從來都不收弟子,真不知怎麼會看上你。”
孟星河撓了撓頭發:“因為我帥唄!”
“去你的。”夫子就像趕馬那樣一鞭子打在孟星河前麵的地上,笑道:“有你這麼自戀的人嗎?”
孟星河不與她計較,帥不帥,這不明擺著嗎。雖不說是唇紅齒白的小白臉,但這張臉放在那裏也絕對不會那種讓人看過之後就會忘記的。“對了,杜夫子。你醫治黑風的方法是哪裏學來的。教我行嗎?敏而好學者,不恥上問,你是夫子,應該不會藏著掩著吧?”
“教你?”夫子深度望著孟星河, 十分懷疑他的話。還沒聽說那個讀書人要來學這些養馬醫馬的手藝,夫子對孟星河的反應隻能說用吃驚來形容。“你真想學?”
孟星河點頭。他還真想學。
“那沒問題,下次大軍出發,你要是不怕死,就隨我們到塞外。我也是看見那些遊牧的突厥人這樣應對這種突然情況,才學會一點皮毛。你那麼聰明,一定會比我學的更好,到時候定是我大唐軍隊之福!”深怕氣不死孟星河,杜夫子還稍微帶點表揚的口氣。孟星河雙眼一黑,差點沒噓聲罵娘。
“邊疆疾苦,我這種身子骨經不起連日奔波。”孟星河推脫道。讓他去邊疆打仗,純粹是做夢。就算那裏能搶黃金,他都不去,那裏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指不定那天就葬身沙漠,那家裏幾位如花似玉的老婆,誰去照顧。難不成都讓她們做著春夢,期盼深閨之人。
我日。想想就惡心。孟星河堅定不移道:“那我還是不學了。”
這臉變得賊快!夫子咬牙道:“沒骨氣!”
孟星河沒同她爭辯,反問道:“什麼叫骨氣。是寧願站著死,也不願意跪著生才叫骨氣。還是拿著大刀衝在前頭,嘶喊著殺敵報國,壯烈犧牲才叫骨氣?我和夫子理解的不一樣,在我眼裏,骨氣就是。人跪著,腰杆依舊是挺直的。”
“可笑!”夫子譏言道:“跪在地上,哪裏還有骨氣所言,純粹一派胡言,強詞奪理。”
這下輪到孟星河搖頭不解。他說:“杜小姐。敢問令尊大人有沒有跪過?”
杜小姐剛想堅定說沒有。不過隨後想到在廟堂之上,就算他爹官至尚書令,也要對大唐皇帝行君臣之禮,可是誰敢說杜如晦的脊梁是彎的,他沒有骨氣呢?
孟星河知道杜小姐是那種一提醒就知道的人。也不和她爭論。一邊走一邊道:“頭可斷,血可流,那不叫骨氣。脊梁不彎,一輩子都是個爺們。哪怕曾經哭過笑過跪過死過,他都能上盯青天,下踏黃土。當然,中間還頂個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