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穿著打扮比較得體,算得上殷實家庭的人。但連他都如此評價鳳鳴軒,孟星河倒好奇鳳鳴軒究竟是什麼地方,怎麼一般人還去不了呢?
告別了這個老頭,沒多久就來到鳳鳴軒門前。相比於旁邊一家青樓,這鳳鳴軒的確顯得冷清。門外沒有接客的小姐,裏麵也沒有鬧鬧嚷嚷的嬉笑聲,唯有淡淡絲竹管弦聲音隱隱入耳,卻讓門外許多風流倜儻的人止步門前,唯有遙望那二層紅樓,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進去。
這些悵惘深思的表情,在看一件身穿落魄青衫的孟星河跨進一隻腳進去鳳鳴軒之後,嘩啦一聲立刻笑了起來。
“這土包子,是從鄉下來的吧。居然連鳳鳴軒這種高級場所都敢進去。我猜他不是瘋子,就是傻子。沒準兒等會兒就被抬了出來。”
“白兄,我聽說上次你借醉酒之名,胡亂闖進鳳鳴軒,怎麼樣,有沒有見到小舞小姐?怕是被裏麵的人,把你扔出來了吧。”
一群閑著無事的公子,正站在鳳鳴軒門前談笑著。眼中卻是極為嫉妒那個有膽子敢闖進鳳鳴軒的青衫書生。各自歎息幾聲,搖著折扇走進了旁邊一家青樓。
先前傳話的那個灰衣小廝見鳳鳴軒門前孟星河突然出現。已經半躬著身子,快速來到孟星河麵前,道:“孟公子樓上請。小舞姑娘正在上麵等候公子,請隨小人同路。”
孟星河坐了個請的動作,就隨灰衣小廝走上那鋪滿紅色地毯的樓梯,慢慢向二樓走去。
“孟公子, 這就是小舞小姐平時跳舞的地方。主人有吩咐,小人就不進去了。孟公子裏麵請。”將孟星河帶到一間房前,灰衣小廝已經為孟星河推開房門,做著請進的動作。
孟星河也不客氣,向灰衣小廝道了聲謝,就已經推門進去。
屋子裏有四個人,在房門被推開的瞬間,已經把眼光注視著門前。當他們看見一個身穿青衫的男子走進來之後,先是目光疑惑,接著各自臉上都出現了難得的笑容。
孟星河也看見了這四個人,以他縱橫青樓數年的經驗,他也知道小舞小姐之約不過是別人想見他的幌子,所以在看見這四人的時候,孟星河臉上沒有任何驚訝,反倒平靜笑道:“難道四位也是小舞小姐的入幕之賓。咦,這位老伯真是好興致,鶴發童顏,興趣不減,簡直是老當益壯”精“力充沛。讓我們這些後生,都望洋興歎,不得不折服啊。”
望著眼前這個滿頭銀發,連眉毛都是白色的老伯,孟星河就暗歎這世道真是諷刺,這麼老的人都來這種地方消遣,他能行嗎,不會是浪費錢,找別的東西代替,過過饞癮吧?
“哈哈。”老伯笑了起來。“這位想必就是桃源的孟公子吧。若輪尋花問柳之事,別說是老朽,就連我身邊三位都不是孟公子的對手。”
看來這人知道我花柳先生的名號,所以投其所好,將我引至鳳鳴軒來。這還真是用心良苦,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啊。孟星河笑道:“哪裏,如果在下沒看錯。坐在老伯身邊的那位公子,就是素有大唐風|流才子之稱的侯君集侯公子吧,而且侯公子還是去年科考的金科狀元?這兩點,那是我小小一個花柳先生能比的。”
孟星河已經看見坐在老伯身邊那個白衣公子,正是那日自己初到國子監遇見和那個女夫子在一起的人。後來經伊莉莎白提醒,又看見進國子監大門處張貼的去年科考前十甲的紅榜,當然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去年的狀元郎大人。不過孟星河的眼光並沒有停留在狀元郎身上,反而望向老伯身邊另外二人。
這兩人,無論相貌還是氣度都屬於人中之龍。穿著打扮皆屬上等。特別是那個穿金衣的公子,傲氣的看了眼孟星河,隨即將目光轉向遠處的舞台之上神情頗為傲慢。
並沒有向二人打招呼,孟星河隻管笑著坐在了替他留下的空位上。道:“上麵跳的是什麼舞?”
“霓裳舞。這是小舞姑娘自己創造的。不知道能入孟公子法眼麼?”覺得這個青衫書生比較有趣,坐在金衣公子身邊的另一個公子笑著說道:“剛才聽王爺談起孟公子在江都的事情,哪一件不是驚心動魄。但我最欣賞的還是公子為了禦史府的呂小姐寧願舍棄自己的大好前程放棄參加科考。試問世間男子那個會如此真心,君集兄,如果杜小姐也遇見呂小姐那種事情,你會放棄科考前去營救他嗎?”
將話鋒轉向金科狀元侯君集身上,那男子得意的笑了起來。侯君集也不遑多讓,反擊道:“士農工商,柴兄,這商人的地位為何如此低下呢?但這世間有些人,偏偏不自知,做著那下賤的買賣活兒,還自鳴得意不可一世,簡直就是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