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明人的巨艦大炮以無可抵擋的姿勢摧毀著港口的炮台和建築時,薩摩師團的官兵對於自己的看法就更為堅持了。因此肝付兼屋的決定不禁沒有遭到官兵的反對,甚至於他們還積極的把他們所認為的,試圖挑動本家和幕府決裂的惡黨,澤太郎左衛門等人給強行拿了下來。
島津久通匆匆趕到家主所居住的禦殿庭院內時,發覺島津光久正拿著一隻單筒望遠鏡觀看著港口正發生的戰鬥,家主臉上的神情顯然不是很好。
聽到了島津久通走近的腳步聲後,島津光久揮手讓帶路的小姓遠離了兩人,方才對著島津久通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島津久通趕緊回道:“肝付殿不願帶著部下去碼頭參加戰鬥,還強行下了催促他出兵的傳令使者的武器。久慶殿聽到消息後就跑來城內和肝付殿吵了一架,指責他貪生怕死,不配作為薩摩武士,並要求肝付殿交出第一聯隊的指揮權。
肝付殿則指責久慶、久章兩人目無主上,擅自動用本家武力攻擊代表朝廷而來的幕府軍,這是謀逆之舉。兩人現在在前殿爭執不下,其他家臣也勸不動兩人,現在他們請求主公出麵裁決。”
“這個時候,他們倒是想起還有個主公了嗎?真是一群混賬東西。”島津久光突然怒氣衝衝的斥責了一句,島津久通沉默著並沒去接對方的話。
過了片刻之後,島津久光才調節好了情緒,稍稍平靜的問道:“本家守衛港口和炮台的人已經損失多少了?島津久章現在又在做什麼?”
島津久通悄悄的吐了口氣後說道:“剛剛從前方得到的彙報是,四個炮台和十餘座房子被完全擊毀了,本家的武士起碼犧牲了300多,受傷的人員也超過了200人,港口的保衛部隊基本算是被打爛了。
久章殿現在似乎趕去了外國人居住區,好像是要同荷蘭人進行磋商,希望能夠讓他們出麵阻止幕府艦隊的繼續進攻。畢竟能夠不顧忌明人偷偷賣火炮、火藥給我們的,也隻有荷蘭人了。如果他們能夠公開站在本家這邊,也許幕府那邊還是會有所顧慮的吧。”
島津久光看著在海上輕鬆自在航行射擊的那幾艘幕府軍艦許久,突然轉換了話題問道:“若是本家調動所有力量,你認為我們究竟能不能夠阻止他們上岸?”
島津久通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麼又改變了心思,不過他還是老實的回答道:“麵對這樣的大炮,不管是石牆還是木盾都擋不住,守在岸邊無疑是等死。要我看,唯有撤出對方大炮能夠射擊的範圍,重新組建防線才行。”
島津久光看著下方的城下町慢慢說道:“那樣的話,大半個城下町都要被幕府軍給摧毀了。而且船隻不能上岸,大炮卻可以挪動到岸上來。這樣的話,除了鶴丸城之外,整個鹿兒島市都要被摧毀了,本家如何經得起這樣的損失。
你先下去吧,告訴他們兩人,就說我頭疼難忍,正請漢醫針灸中,讓他們先等著。派人繼續盯著島津久章,若是荷蘭人願意插手,我們就再等等。若是荷蘭人不肯出手,那就動手抓捕逆黨吧。不過這樣的話,本家的臉麵就要丟盡了呀…”
島津久章同荷蘭人在鹿兒島的商館參事商議了半天,但是對方卻始終不肯答應出麵進行調解。島津久章一時不免有些氣惱的向對方說道:“那些明人不僅在南洋攻打過你們的地盤,而且在剛剛的炮擊中也擊中了你們停在港口的船隻,難道你們這樣也忍耐的下去嗎?隻要你們願意支持我們薩摩藩,我們可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的,這裏畢竟不是大明的土地。而且我們並不是要同大明開戰,而是反對幕府無禮進攻本家而已,明人哪怕再霸道,總也要講點道理吧?”
“冷靜,冷靜一些,島津大人。對於明人在作戰中誤擊了我國的船隻,戰後我國自然會在東協會議上提出抗議的。但是您想讓我參與這場戰爭,那是沒有道理的。
公司可以出售一些火炮和火藥給你們,這不過是一場生意,但是想讓公司為了薩摩藩挑戰大明,這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而且你說的也不對,對於弱者來說,強者無論做什麼都是正當的。我並不認為明人炮擊鹿兒島的行動有何霸道之處。相反,拒絕明人上岸的你們,在我看來才是無禮的一方…”
從荷蘭人的居住區離開後,島津久章連憤怒的力氣都失去了。他全然不能理解,這些荷蘭人看待明人幫助幕府炮擊鹿兒島事件的思維方式,這完全不符合他自小養成的人生觀念。就在他坐在轎子內修複著自己的世界觀時,轎夫卻突然停了下來。
他不由拉開了一側的小窗向外望去,隻見一位島津光久身邊的小姓帶著一隊武士圍住了自己的衛隊,這名小姓上前對著他行禮後說道:“主公有命,要求你即刻前往鶴丸城,解釋關於港口守衛作戰失利的緣由。”
島津久章撇了一眼周邊的武士,看著他們虎視眈眈的望著轎子,手也不自覺的按著刀把,心頭頓時一沉。他轉動了一下眼珠,麵無表情的對轎夫吩咐道:“照著他的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