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於沒錢也沒什麼,隻要有著足夠的運氣加上一點點信用,他們也能在這座城市找到願意放貸或是投資給他們的商人或是銀行家。在那些歐洲人看來,上海簡直是一座充滿了魔力的東方城市。
一無所有的人來到這裏,也能獲得財富、名譽和地位。而自信滿滿的豪富來到這座城市,也有可能在一夜之間變得一文不名。因此一位歐洲冒險商人曾經這麼評價這座城市,“…她就像是一朵嬌豔欲滴的芬芳玫瑰,讓你一見傾心,忍不住就想要靠近。
但是就在你迷醉於她的芬芳香味時,你才會發現這朵玫瑰身上長滿了毒刺。你越是靠近她,便越是被刺的鮮血淋漓,膽怯者會選擇逃離,魯莽者會奮不顧身的繼續接近,但唯有那些充滿智慧和擁有著無上勇氣的冒險者,才會得到這座城市的青睞。
這是吞噬膽怯者的魔窟,埋葬魯莽者的墓園,但卻是冒險家們的樂園。”
因為災荒而湧入上海逃荒的災民為上海帶來了廉價的勞動力,追求財富的商人們帶來了大量資本,而各國蜂擁而來的冒險商人們則為上海創造了大量的機會,正是在這些因素的共同影響下,上海成為了今年滿目瘡痍的江南大地上唯一一座欣欣向榮的城市。
和做事一板一眼,奉公守法的宋應升相比,馬士英在做事的同時從來不會虧待自己。在他接手了上海市之後,就籌錢翻新了蘇州河臨黃浦江的一段街道,並把原本位於十六鋪碼頭狹窄衙門裏的上海市政廳搬遷到了這裏。
這處瀕臨外黃浦江江灘不到3裏長的街道頓時成為了整個上海的權力中心,而從擁擠嘈雜的十六鋪碼頭搬遷到風景秀麗且開闊的外灘路後,市政廳上下的官吏們也是極為滿意的,這不僅僅在於辦公條件的改善,更在於他們還因此獲得了一筆不菲的車馬費補貼用於上下班的交通。
上海市政廳在外灘路上進駐的建築並不是此時常見的四合院格局,而是兩幢並列的三層樓房。之所以會選擇這樣的樓房來作為市政廳的衙門,這也是馬士英想要迎合皇帝的趣向,據說皇帝幾次提出想要修建類似西苑精舍這樣的樓房來替換六部的舊衙門,但都被內閣和六部官員給否決了。
因為六部官員都不願意自己頭上住著其他人,也不願意和出恭的地方相鄰辦公。最令他們感到不舒服的就是,樓房內的過道寬度不足以安置雜役在門外伺候,因此其他人想要造訪他們就少人服侍,也難以阻攔,這幾乎把官場的慣例都打破了,自然沒人願意支持皇帝的決定。
不過對於馬士英來說,隻要能夠獲得皇帝的歡心,他是不會理會這些所謂的官場慣例和禁忌的。而且樓房住起來的確比四合院要舒服的多,也亮堂的多。
比如從他所在的辦公室望去,黃浦江上白帆片片,在江水的映照下顯得極有生氣,可比從前那個昏暗且隻能在天井處看到一小片天空的四合院強多了。而就在窗外的街道對麵,原本是一片蘆葦野草地的外灘,現在正有數百人正忙碌的清理雜草蘆葦,預備將這片爛泥灘修建為一處可供人遊玩的江邊綠地。
在這樣的年份裏,勞動力成為了最為廉價的資源,對於上海這樣一座新興的城市來說,這簡直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外來人口帶來的廉價勞動力,很快就把上海再次變成了一座大工地,這一次的城市建設以及不僅僅局限於蘇州河同上海老縣城之間的那麼一小塊地區了。
而馬士英並不像宋應升那樣,主動限製外來人口的流入,以避免人口增速過快導致收入降低,最終造成社會秩序的混亂。他也不會同宋應升那樣,先要規劃好這些外來人口居住的地區,再去解決人口流入多少的問題。
在馬士英看來,隻要糧食足夠,人口總是越多越好。人口越多,勞動力的價格才會降低,商人們才會建造更多的工廠,而市政廳才能征收到更多的稅收。
至於這些外來人口能不能在上海生存下去,這和官府又有什麼關係呢。活不下去的可以離開上海麼,那些被淘汰的老弱人口離開上海之後,還能替外地那些年青力壯的災民騰出空間來,對於官府和商人來說,這都是皆大歡喜的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