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馬新島卻不為所動的回道:“為了尊王攘夷的大業,我們薩摩誌士早就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了。而且我讀過明國的法律,宴席上鬥毆置人死亡,隻要有人出來認罪,明國的官員是不會把這件事鬧大的。你們可願為尊攘大業去死嗎?”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有馬新島突然提高了聲音,在他身後的薩摩武士,還有那些握著武士刀守在門口的武士們頓時齊齊答應了一聲。蒲生直柔用眼角的餘光觀察到,除了長洲藩的武士們鎮定自若之外,其他各藩的武士都多多少少的流露出了緊張的神情。
顯然這場大會上,長州和薩摩兩藩的武士已經通過氣了。到了這個時候,他反倒不想離去,想要看看這兩藩人馬究竟想要做什麼了。
蒲生直柔微微一笑,突然若無其事的又坐了下去,他一邊招呼著同伴坐下,一邊則對著有馬新島說道:“我們現在要是堅持要走,不免被薩摩同誌們小看了。也罷,就讓我見識一下,薩摩同誌們擺出這樣大的陣勢,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為了恢複日本的獨立,我們熊本誌士也都是把腦袋別在了褲腰帶上的。如果薩摩同誌想要打著一個尊王攘夷的旗號對尊攘誌士們下手,那麼我倒是要領教一下,薩摩示現流的高妙之處了…”
看到蒲生直柔等熊本武士坐了回去,有馬新島對著守門的薩摩武士們打了個手勢,這些手持武士刀的武士們將刀歸鞘後重新退了出去,順便把拉門重新關了回去。隨著拉門的關上,外麵夜色中隱隱傳來的嘈雜聲頓時小去了不少。
有馬新島這才端坐了下來,他掃視了一眼房內四十餘名武士後,方才有些倨傲的說道:“自寬永九年大明和南蠻聯軍入侵我國之後,那些南蠻人就肆意在我國各處登陸,同當地的民眾惹出了許多糾紛。
江戶、大阪幕府畏懼於大明的威勢,在這些糾紛上處處偏袒那些違反了我國律法的南蠻人,明人更是仗著身後有大阪幕府撐腰,不僅私自同我國商民進行交易,甚至還無禮的前往各地自行勘探金銀銅礦。他們不僅多次毆打了前去阻止的百姓和武士,更曾經破壞了幾處百姓們修建的神社和他們埋葬先人的祖墳,僅僅是為了修建什麼道路。
諸位,這樣的日本,還是日本人的日本嗎?我聽說那些南蠻人抵達美洲時,人數不過區區幾百,但是他們憑借著美洲土人的軟弱,就用了這麼點人馬就征服了上百萬人口的國度。到了今天,南蠻人在美洲已經超過了數十萬人口,但是當地的土人卻已經少了一半以上的人口。
由南到北麵積比大明、朝鮮、日本加起來的麵積還要寬廣的美洲大陸,據說已經很少聽到什麼獨立的土人國家了。在那片大陸上,原本的美洲土人成為了被南蠻人驅使的奴隸,而作為外來者的南蠻人卻成為了美洲的主人。
美洲大陸上難以計數的黃金和白銀,由這些失去了土地和自由的土人挖掘出來,然後被裝入了南蠻人的錢包。那些美洲的土人得到了什麼?他們得到的隻有死亡和被罵為天生奴隸種族的羞辱。
如果我們日本不奮起反抗,那麼這些美洲土人的今日,就會是我們日本的明天。過去八年來,我們已經受夠了明人和南蠻人加諸於日本的屈辱。我有馬新島以為,眼下正是我們對這些明人和南蠻人進行反擊的最好時機。
所以我同長州藩的同誌把大家召集起來,並不是僅僅隻想同各位談什麼空話。我們希望能夠借著,大明今年災害嚴重無法出兵幹涉日本國內事務的大好時機,發動一次起義。
這次起義的目標是推翻大明在大阪設置的總督府,把大阪幕府管理權力奪回來,然後前往洛京請見天皇,令朝廷發下攘夷的旨意,廢除一切外國人在日本的特權,收回被外國人霸占的港口、土地和礦山,讓日本回到日本人的手中…”
雖說薩摩武士剛剛拿武力威脅大家,使得各藩誌士們非常不滿。但是有馬新島這一番話語還是激起了不少武士們的共鳴,讓他們不由微微點頭,臉上的神情也緩和了不少。
隻有蒲生直柔的一臉凝重的看著對方說道:“有馬殿下,你是說認真的嗎?收回被外國人霸占的港口、土地和礦山,那的確是我們攘夷誌士們的目標。
但是首先把目標對準明國在日本的總督府和大阪幕府,這不是找錯了目標嗎?明國今年的確受到了嚴重的災害,但是這些年明國的國勢就像是在攀升山坡的雲朵,在這個時候去激怒明人,無疑就是把日本放在了明國的對立麵上。
隻要明國熬過了這場災荒,日本又該拿什麼去抵擋明人的堅船利炮?難道就憑薩摩藩從明國購買的那些火繩槍嗎?以挑戰明國建立的秩序去獲得日本的獨立地位,這是小孩子的負氣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