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塞留下意識的揚起了眉毛,看著宋獻策冷冷說道:“你知道你剛剛在說什麼嗎?難道你以為自己向我坦白了這個計劃之後,還能在歐洲找到其他合作的盟友嗎?我想你應該重新思考一下,對於歐洲各國來說,法國很近,而中國很遠,我想沒有那個國家敢於和法國搶奪這個計劃的。”
宋獻策搖著頭說道:“主教閣下說的很對,但是您對於中國的了解卻太過不足了。我國有文字記錄的曆史,可以上述到基督降世之前1600年的商朝。主教閣下,您能夠理解我的意思嗎?”
黎塞留第一次皺起了眉頭,看著對方許久,確定這並不是一個玩笑,方才有些遲疑的說道:“就算貴國的曆史極為漫長,但是這和我們交談的內容有什麼關聯?難道貴國的曆史還能夠影響到我作出的選擇不成。”
宋獻策在這場談話中第一次控製了局麵,他謙遜而又自信的說道:“對於我們這樣一個蔓延了數千年的國家而言,時間不是以一分一秒,一周一月,甚至不是一年十年而計算的。
我國可以以一個世紀為時間單位去考慮國家戰略的實施,就如同我們剛剛談到的蘇伊士運河問題,我國並沒有想過這是明後天就能完成的戰略。奧斯曼帝國雖然已經過了國力的巔峰,但是要等到他的國力衰退期,也不是十幾二十年能夠看到的。
所以,我所提出的中法之盟,並不是和您領導下的法國結盟,而是同未來的法國結盟。誠然,今日的法國因為閣下而偉大,但是我國有足夠的耐心去等待。等待法國失去了閣下時再尋找一個能夠為我國所用的法國權力人士簽署這份盟約,以閣下的才智自然不難看出,法國在短時間內並不會再出現像您這樣能夠高瞻遠矚的人物了。”
黎塞留沉默了許久,方才吐出了一口氣息,啞然失笑的說道:“所以,我將會敗給時間,你可真是為我豎立了一個無法擊倒的對手。好吧,那麼你且說說,你想從我這裏獲得什麼,也許我會考慮考慮。”
雖然一時占據了紅衣主教的上風,但宋獻策並沒有自鳴得意,他知道自己接下來提出的條件才是關鍵,條件過高也許就會讓紅衣主教意識到中法之間缺乏同盟的基礎,條件過低又會讓對方戳破自己剛剛所謂的百年戰略不過是一句謊言。
因此他考慮良久之後,方才不慌不忙的說道:“當初葡萄牙王位繼承人安東尼奧曾經向貴國的王太後求得支持,如今他的孫女已經成為了我國皇帝陛下的後妃。
所以,我謹代表皇帝陛下向您請求,如果當葡萄牙王位出現了空位,那麼它就應當是屬於伊莎貝拉皇妃的子嗣,法國應當遵守自己的承諾,支持伊莎貝拉皇妃的子嗣登上葡萄牙的王位。
而葡萄牙的王冠,就是中法同盟最好的保證。主教閣下以為如何?”
黎塞留的手肘突然支在了椅子扶手上,用手托著臉腮思考了很久,方才不疾不徐的說道:“那麼根據當年安東尼奧向王太後的承諾,葡萄牙王國的殖民地巴西,是不是就應當歸屬於法國了?”
宋獻策立刻回道:“主教閣下,麵包不過是這場盛宴的開胃菜,您不能試圖用麵包來填飽自己的胃,否則接下來的菜肴,您又該如何品嚐呢…”
彼得.納茨在大廳內足足等待了3-4個鍾點,當他覺得自己的雙腿快要支撐不下去的時候,才聽到樓上的大門被打開的聲音。宋獻策很快就順著樓梯走了下來,在他沒有開口詢問之前說道:“我的肚子都快餓扁了,趕緊回去。在出門之前,我可是讓廚娘燉了一大盆牛腩在鍋裏,現在趕回去,火候應當剛剛好…”
把宋獻策送出來的馬紮然返回黎塞留的辦公室,頗為不屑的向法座大人彙報了這位中國使節臨走時的貪吃形狀。
黎塞留看了他一眼,方才說道:“你聽到了一位中國人和他的荷蘭翻譯用法語交談,他們晚餐該吃什麼?真是一位有趣的中國人。”
馬紮然此時方才覺得有些不對,他不由有些納悶的說道:“是啊,他們為什麼要用法語說這些廢話?”
黎塞留搖了搖頭說道:“看來我們這位中國使節並不希望讓人知道,他和我談論的話題究竟是什麼。如果我們的貴族們有一成中國人的低調,我國的宮廷也就不會漏的像個篩子一樣了。
你去告訴阿貝爾侯爵,我需要一隻能夠前往中國的船隻,並派出幾個足夠聰明的探子,將這個國家能夠搜集到的情報都帶回法國來。”
馬紮然答應著退下了,當房間內空無一人之後,黎塞留望著窗外的園林思考了許久,又走到牆角拉了拉一根繩索,很快他忠心耿耿的火槍隊長就跑了上來。
黎塞留冷冷的向他吩咐道:“加派一倍的人手看住中國的使節,如果發現他有同西班牙或神聖羅馬帝國的人接觸的可能,就把他給…不,盡量抓活的。出事的地點不能在法國境內,偽裝成強盜行事。”
“是的,法座。”火槍隊長簡短的答應了一聲,便轉身退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