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所修和楊維垣互相對視了一眼後,這次倒是楊維垣先開口了,“陛下有什麼想法,我等自然是願意效力的,上一次不過是一時不察,這樣的事自然不會再發生了。”
李夔龍也不繼續端著了,他身體向兩人稍稍前傾的說道:“地方上的士紳會議,兩位應該知道吧?”
楊所修下意識的回道:“當然,不就是給地方上的鄉紳們討論地方事務的一個機構麼?”
李夔龍點了點頭說道:“是,之前不是有幾處地方的士紳會議改製,還吸收了地方上的商人、士子、學校教師作為代表嗎?
這一年多來,這些改製後的士紳會議運行的都很不錯,給地方上的百姓做了不少事情,特別是糾正了地方官員濫用職權的傾向,給朝廷免去了不少麻煩。
陛下的意思是,打算將其他地方的士紳會議也照此進行改革,之後也會將士紳會議更名為議會。另外還將建立起縣、府、省、全國四級議會的體係,加強這些議會之間的層級關係,不再像過去那樣,地方和中央的士紳會議毫無統屬,各自顧自己搞一套議事規則。
待到議會成立之後,同級議會將會正式擁有:製定地方稅收比例的調節權力;對同級官員的彈劾權力;監督司法、稅收、教育、行政的權力…全國議會將會擁有對於內閣政策進行討論和建言的權力。
你們兩人的籍貫,一在山東、一在河南。陛下的意思麼,等你們致仕回到家鄉後,就會讓人推舉你們進入兩地的士紳會議,到時候你們要配合朝廷,將這些士紳會議改造成為議會。雖然你們失去了現在的官位,但是今後這議員的身份也不比官員的身份差多少了…”
楊維垣心中不由一動,隨即問道:“不知是誰來負責士紳會議改革的工作?”
李夔龍想了想,便吐露了一個名字。楊所修、楊維垣兩人頓時有些泄氣,這個人同兩人不是一路人。不過幸好,此人和朝中大多數人都不是一路人,因此他們倒是不必擔心自己被另眼看待。
雖然從李夔龍那裏獲得的並不是什麼好消息,但是楊維垣、楊所修兩人卻知道,就目前來看這也算是最不壞的結局了,畢竟他們主動上書請求致仕之後,便等於是了結了所有的事情,在目前的狀況下不會再有人冒著大不違繼續追殺他們。
不過就在離開之前,楊維垣依舊不甘心向李夔龍問道:“難道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嗎?揚虞,你就不擔心,惠世揚和倪元璐下一個要對付的是你嗎?”
麵對楊維垣問話,李夔龍隻是微笑著一言不發。楊所修、楊維垣兩人終於還是不甘心的離去了,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李夔龍終於收斂起了笑容。
他可比楊所修、楊維垣兩人知道更多的信息,惠世揚和倪元璐雖然坑了楊所修、楊維垣這些人,但是倪元璐也得意不了許久了。
接下來的朝廷格局又將有所變化了,禦史台和檢察院將會正式合並,而六科給事中也將正式取消,他將作為新合並的檢察院的總檢察長,而倪元璐則會被調任國家統計局。楊所修、楊維垣的案子雖然打擊了皇帝在禦史台的勢力,但皇帝反過來也借著這個機會消除了禦史台最後的痕跡。
當然,倪元璐的調離並不意味著惠世揚在刑部的勢力下降,最終結果還是在於奪取司法學院的控製權,否則隨著源源不斷的學員從司法學院畢業,袁可立、惠世揚一係的勢力隻會越來越龐大。
和楊所修、楊維垣兩人分手之後,他並沒有就此返回家中,而是返回了刑部街。在他回到值房之後,早就等候在此的親信金光宸便匆匆將一份文件送了過來。
李夔龍翻看了一遍手上的文件,方才對著金光宸問道:“這個人有什麼特殊之處?”
金光宸老實的回答道:“這個人叫李璡,是今年司法學院畢業的學生。他最為特殊的地方就是,他原本是陸軍軍官學校的學生,因為鼓吹搜刮富戶的財產以資國用,而被軍校教官們視為思想不端而趕出了軍校。
不過被趕出軍校之後他並沒有返回家鄉,而是拿著內務府某位貴人的介紹信上了司法學院。雖然換了學校,但是這個人的性子倒是沒怎麼改變,在學校期間也一直是鼓吹要廢除士紳特權,製定一視同仁的稅收政策…”
李夔龍拿著手上的文件輕輕的敲打著桌子說道:“那麼就是他了,你去和他談談,把我們收集到的,關於錢士升的罪證交給他。隻要把錢士升趕回去,那麼也就是切斷了溫體仁和惠世揚之間的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