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是柬埔寨、泰國等地區,他們擁有著肥沃的土地,但是耕作的技藝和工具極為落後,許多地區還存在著對水稻的原始崇拜,拒絕采用我們傳授的新式耕作方式和製作的新式農具,寧可拿著指甲刀一點點的收割著撒播的水稻…
在這樣的地區,沒有數十年的移風易俗,是不能變成同日本這樣適合銷售我們商品的市場的…”
聽著這些商會代表們的議論,沈烈終於忍耐不住了,他似乎忘記了自己出席這次會議原本打算的沉默到底的原則,出聲打斷了眾位代表的發言說道:“為什麼各位代表不考慮一下荷蘭人控製下的香料群島和爪哇島。
香料群島出產的香料,正是我們製作各種肉類、海產罐頭的必需品。正是因為荷蘭人控製了香料群島,使得市場上的香料價格極為高昂,我們不得不使用辣椒和其他國內的香料進行替換。
如果我們能夠打破荷蘭人對於香料群島的控製,就足以彌補日本市場的縮小額度了。另外,據說香料群島每年出產的丁香和肉豆蔻超過1500噸,而荷蘭人每年在歐洲銷售的數量大概不超過500噸,但是歐洲市場上的價格是亞洲的12-15倍。
也就是說,如果我們能夠廢除掉荷蘭人對於香料群島的貿易控製,那麼不僅可以滿足本國的香料需求,還能夠從亞洲-歐洲的香料貿易中獲得好處。
至於荷蘭人尚未完全控製的爪哇島,不僅是東南亞人口最多的一個島嶼,也是最為富裕的一個島嶼。其體量至少相當於三分之一個日本,如果我們能夠開墾爪哇島的市場,那麼起碼可以再撐上兩三年…”
沈烈的發言,頓時讓眾人沉默了下去,過了一會才有人附和的說道:“荷蘭人的確可恨,他們明明不需要這麼多香料,卻阻止其他人去同那些島民進行交易。就算願意出售一些香料給我們,但是轉一下手就要加上一倍的價錢…”
但也有人說道:“可是荷蘭人的力量在東南亞是最強的,就算是我們大明的海軍在東南亞也難以輕易取勝,就憑我們這些商會,又要怎麼迫使荷蘭人放開對於香料群島和爪哇島的貿易限製呢?”
“其實,我倒是聽說過,那些西洋人的樣貌雖然差不多,但是他們之間卻並非是什麼友好關係。荷蘭人同西班牙人,同葡萄牙人,同英國人都有矛盾。如果我們能夠聯合他們的力量,是不是可以說動朝廷出兵對付荷蘭人…”
在沈烈的引導下,這場會議突然就有些變味了。討論到最後,各家商會代表就將會議內容轉移到了,是否能夠挑起大明和荷蘭人之間的戰爭了。當這場會議結束時,沈烈倒是有些興奮了起來。
作為從小聽家族長輩講述海外航行見聞的年輕人,他其實很是向往那些長輩口中說的海外冒險生活。但是沈家畢竟開始上岸了,沈家的那些長輩更希望能夠洗刷掉海商和海盜的過去,而成為真正的官宦門第。
特別是當沈廷揚掌握了江南製造局這個前途無限的製作工坊後,沈家更是不願意再讓家族子弟跑去海外冒險了。隻要能夠進入江南製造局,沈家的子弟自然就能按部就班的進入仕途了,這是多麼安逸的生活啊。
但是對於沈烈這樣的年輕人來說,這種生活未免太過枯燥無味了。當他遇到了今日這樣的機會,便迫不及待的想要讓自己的想法獲得旁人的認可了。
畢竟蘇越的事跡已經開始漸漸在商人中流傳了開來,作為一名普通的商人,因為他在東南亞的數次冒險,現在已經真正成為了海外貿易中的大人物,據說這位不僅可以隨意出入暹羅王的王宮,甚至還能操縱幾個小番邦的土王廢立之事。
年輕的商人子弟們,沒有不欽佩和羨慕這位傳奇般崛起的商人大使的。作為沈廷揚看好的子弟,沈烈比其他人更為了解蘇越發家的經曆。
他覺得自己並不比蘇越差多少,隻要能夠讓他遇到蘇越這樣的際遇,也一定能夠成為在海外藩國一言九鼎的權勢人物。這樣的生活,豈不是比在製造局內抄寫文書有意思的多。
沈烈從春風樓返回時,對堂叔沈廷揚訴說了今晚會議的內容,雖然隱沒了他自己的不少話語,但是在轉述時卻大大的描述了一番,各家商會對於荷蘭人同仇敵愾的話語。
沈廷揚對此卻不以為然的說道:“這些人想的太過簡單了,荷蘭人豈是這麼好打的。荷蘭人建立的巴達維亞固若金湯,現在又和爪哇王講和了。
我大明想要勞師遠征,少了沒什麼用,多了恐怕爪哇王就要幫荷蘭人打我們了。這種事情,我們上海商會不參與,且看看再說…”
對於堂叔的決定,沈烈很是失望,但是他也不敢當麵反對,隻能在心裏盤算著,應當如何去改變堂叔的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