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秀忠卻笑了笑說道:“這點你就不用擔心了,那個什麼鬆野聯隊雖然很能打,但是隔著駿府城的城牆,也是無能為力的。待我見了忠長,讓這個逆子改邪歸正,這場亂事也就結束了。土岐頼泰是不是駐守在興津城,順路也去看看他,到時讓他陪著我一起去駿府城,你就不必擔心了…”
當大禦所的隊伍向著駿府城前進時,德川忠長正在二之丸的靶場內練習射藝。穿著一件漂亮的鹿皮鎧甲的他,正扶著一張比他的身高還要高的大弓瞄向60步外的稻草靶子,一邊用力緩緩拉開弓弦,一邊用呼吸排除著腦子裏的雜念。
缺乏高韌性的木材和動物筋的日本,隻能采用增加弓臂長度來增加弓力,而為了能夠方便射擊,導致日本弓的上部要比下部大上一倍,這也就使得日本弓射出的軌道極為詭異,沒有經過常年累月的練習,是無法正確的使用日本弓射中目標的。
這也使得敢拿弓箭作為武器的武士,基本上都是出自名門之後,普通武士是無法為自己聘請一個弓術老師的,他們也難以為自己置備一張適合本人使用的好弓。不對稱的日本弓,對於不同身高和手臂長度的武士來說,是難以發揮出全部威力的。
德川忠長使用的大弓自然是弓道高手為他特製的一把三本弓胎好弓,光是製作過程就花費了將近2年時間。師從禦日置流壽徳派弓術的德川忠長,在弓箭的射藝上更是遠遠超過了其兄家光,否則就不會有人密告他射殺神社內猴子的罪行了。
不過就在德川忠長好不容易排除了雜念準備放弦時,他的小姓小濱七之助突然匆匆跑來過來,口中還不住的喊道:“殿下不好了,不好了。”
受到驚嚇的德川忠長還是射失了這一箭,看著斜斜落在靶前土地上的箭矢,忠長頓時皺起了眉頭。為了躲避那些家臣勸說他同大禦所講和,他才跑來靶場清淨一下,想不到居然又被人打攪了,這讓他心裏頓時生起了一股無名火。
忠長將手中的大弓交給了一邊伺候的小姓,自己則轉身向小濱七之助不快的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什麼不好了?”
小濱七之助喘了口氣後說道:“大禦所殿下的隊伍抵達駿府城東門了,朝倉大人請殿下去商議…”
忠長頓時嚇了一跳,他立刻上前了一步,雙手抓住小濱七之助的肩膀,臉色有些發白的問道:“父親帶著隊伍抵達東門了,他帶了多少人過來?三枝守昌、土岐頼泰怎麼沒擋住他,就算擋不住也應該派人傳個信回來啊,真是混蛋啊…”
小濱七之助這才發覺,他的話語似乎讓家主誤會了什麼,於是趕緊解釋道:“殿下,大禦所殿下沒有帶軍隊過來,隻是尋常的出行隊伍,是土岐頼泰帶著隊伍將大禦所殿下送到城下來的…”
弄了好半天,忠長才明白過來,原來父親並不是帶著軍隊攻打過來的。他頓時一腳把小濱七之助踹了出去,口中嗬斥道:“連個話都傳不好,你究竟能做什麼?父親既然不是帶兵來攻打我的,那有什麼不好的,混賬東西。”
忠長訓斥過小濱七之助後,方才對著左右的小姓說道:“同我回去換一身衣裳,你這個混蛋去告訴朝倉,把大禦所大人接進城來,大禦所殿下的從人安排在城外,讓土岐頼泰照顧他們。武藤大助,你去一趟久能山,調鬆浦信元入本丸護衛…”
替忠長拿著大弓的武藤大助答應了一聲,便把大弓交給了旁人,和揉著胸口的小濱七之助一起向著外麵走去了。
駐紮在久能山上的鬆浦信元和沼田兼一,用望遠鏡看著山下發生的這一切。由於有土岐頼泰所部的護送,兩人有些難以確認山下這隻打著葵之禦紋的隊伍,究竟擔負著什麼樣的使命而來的。
等到他們派下山的士兵打聽到,這是大禦所親自抵達了駿府城,來意似乎是要讓忠長殿下和將軍大人之間講和。
鬆浦信元和沼田兼一都覺得有些難以置信,雖說之前幕府停止了進攻,隻是不斷派出信使前來駿府,但是他們並不認為在這種狀態之下,忠長還能再回頭。
其他人也就罷了,他們大多是德川家的譜代家臣,他們可是駿河、甲斐的山野之民,是忠長特意招募過來謀反的。忠長若是向大禦所投誠,其他人或許沒事,但是他們這些沒有根底,又殺戮了不少幕府軍的將士,難保不被當做替罪羊處置。
鬆浦信元下意識的便想退往港口,但是沼田兼一卻勸住了他說道:“先等一等,忠長殿下未必會這麼愚蠢的聽從大禦所的勸說。起兵謀反之人,主動放下武器的,哪有什麼好下場。
大禦所冒險前來,其實倒是一個好機會。若是忠長殿下能夠調我們入城,將大禦所控製起來,今後倒是可以用大禦所的名義同江戶對抗了。明國那邊怎麼說來的,這叫挾天子以令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