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浦信元並沒有計較周邊武士眼中的譏笑之意,不管是中國也好還是日本也好,在這樣一個時代,軍學都不是普通人,甚至是普通武士能夠接觸的學問。在場的武士們雖然驚訝於稻葉正利能夠帶著八百人擊潰一倍以上的幕府軍隊,但並不認為鬆浦信元這些出身不明的武士,能夠對軍事指揮上說點什麼有用的東西出來。
“軍隊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消滅對手,並擊破對方的反抗意誌。防禦也好,進攻也罷,如果不是為了消滅對方,那就毫無意義。
我們和幕府軍隔著興津川對坐著,難道就能用眼光消滅對方了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們在這裏和幕府軍對峙的越久,對方的援軍就會陸續趕到,而我方這邊還有什麼援軍可以期待的?
如果對麵的幕府軍隊數量超過了我軍的數倍,我們還能夠守住興津川嗎?駿府城一半的軍力被幕府軍牽製在這裏,一旦其他兩路幕府軍突破了當麵的防線,駿府城還有什麼力量去救援他們?當幕府軍抵達駿府城下,我們還有什麼後路可言?
諸君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幕府軍腹背夾擊,然後被殲滅在這興津川邊上麼?昨日河中的屍體,焉知不是明日的我們?
幕府軍不動,那麼我軍就應該讓出此地,引誘對方動起來。隻有當對方動作起來,才會給我們有機可乘的機會…”
鬆浦信元的一番話語頓時讓不少武士們收起了輕視之心,他們這時才有些認可起,鬆野重元不知從哪裏網羅來的部下,的確是有幾分真本事的,並不是依靠自身的蠻勇和出色的裝備才贏得的昨日的勝利。
土岐頼泰聽完之後,思索了很久才皺著眉頭說道:“如果對方就是不肯動彈,又或是步步為營,在河上修好了浮橋,然後在這邊也修上一個大營,以防備我們在他們大舉渡河時的突襲呢?”
鬆浦信元還在思考時,一隻沉默的沼田兼一卻說道:“所以我們應該分兵,土岐殿帶著主力退至興津小城,我和鬆浦趁著今晚的夜色掩護,從上遊渡過興津川。
幕府軍若是看到我軍退卻,便大舉渡河追擊我軍主力,那麼我和鬆浦便進攻幕府軍在對岸的大營,並燒了浮橋。若是幕府軍謹慎從事,先控製興津川,再慢慢渡河。
我和鬆浦便越過對方的大營,直接攻擊幕府軍後方的薩垂嶺,切斷幕府軍的後勤通道。我看幕府軍遠道而來,隨身攜帶的糧秣卻不多。
一旦被我軍切斷了後路,他們總不能再悠閑的伐木造營了。到時不管他們是向前拚力一搏,還是反撲薩垂嶺撤退,都是我軍消滅這隻軍隊的最好時機。”
沼田兼一的計劃,頓時讓眾人動容了起來,就連一直麵沉如水的土岐頼泰,也有些緊張的向沼田兼一問道:“你們兩部人馬真的能夠做到這些事嗎?對麵起碼有五、六千軍勢,要是被他們發現了,你們可能就回不來了。”
沼田兼一胸有成竹的說道:“對麵的幕府軍並不是來自於一處,而是從各藩召集來的軍隊,除了那些武士之外,最底層的士兵也是如我們一般被強征的農民。
為了防止這些農民跑回家去,幕府軍很少允許單獨的人員離開大營。這也就表示,對方雖然有五、六千軍勢,但是控製的區域卻非常的狹窄。
以對方的大營為中心,應當不會超過半徑為4公裏,奧,也就是日本的一裏半徑的圓形區域。我們隻要在這個區域外活動,並小心行事,就不太可能驚動對麵的幕府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