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倉宣正稍稍遲疑了下,才說道:“那麼殿下打算怎麼處置這些前來本丸的武士?”
德川忠長想了想說道:“讓他們給我寫下切結書,就按照大阪城的那個說法,奉天靖難,驅逐三代將軍家光下野,還大政於大禦所殿下。”
德川忠長說到奉天靖難四個字時還有些猶豫,不過他很快心裏就暢快了起來。這些明人果然不錯,連造反的理由都給他想好了,打著這個旗號去對抗自己的哥哥,想來東國大名們也一時難以插手這場戰事了,希望父親能夠記得往日對他的寵愛,不要太站在兄長那一邊就好了。
駿府城內的定番及各番頭、組頭加起來大約有3、40人,他們在接到了朝倉宣正傳達的命令時並沒有懷疑什麼,即可放下了手中的公事,帶著部下進入了本丸。
鳥居成次按照慣例在天守閣前收走了這些武士們攜帶的武器,定番內藤正吉還微笑著向鳥居成次打聽了下,藩主要替幕府傳達什麼命令。
鳥居成次一邊收走了他的武器,一邊微笑著說道:“這麼著急做什麼,一會和大家一起聽殿下傳達不好麼?我看殿下今日開心的很,想來不會是什麼壞消息…”
當內藤正吉等家臣走進了天守閣內之後,出來接見他們的卻不是藩主德川忠長,而是朝倉宣正和鳥居成次兩人。
朝倉宣正當著眾人的麵,將大阪發生的事件和江戶將要帶走家主忠長的消息都訴說了一遍,接著便看著眾人說道:“幕府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本藩的武力在座的諸位應當是最為清楚的。
從哪裏能派出一支軍隊去進攻大阪呢?再說了,大阪城是隨便派出一支軍隊就能攻的下的嗎?大禦所尚在,而將軍大人已經磨刀霍霍向著自己的兄弟了,我等身為家臣,是可忍而孰不可忍,豈能眼睜睜的看著家主被江戶帶走琢磨?”
年輕的有馬頼次頓時義憤填膺的說道:“我們絕不能讓家主前去江戶受辱,所謂主辱而臣死。我願意前往江戶向將軍和大禦所為殿下分辨,若是不成,賴次絕不生還…”
白發蒼蒼的淺井道多卻皺著眉頭打斷了他說道:“不要胡說,幕府既然已經派出了使者,殿下若是不服從幕府的命令,豈不是坐實了大阪叛逆的栽贓之詞?
朝倉殿,你既然把我們召集到這裏,想必總想出了解決之道吧。大家都是忠長殿下的臣子,你又何必遮遮掩掩呢?有什麼可行的辦法就說出來吧。”
淺井道多的言辭頓時贏得了許多人的附和,朝倉宣正看著下麵廣大間內就坐的忠長家臣們,大多是老邁無能之輩,年輕人可謂極少,他也有些懷疑了起來,讚成起兵究竟是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了。
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搖著頭揮去了那些不合時宜的想法,對著下麵的同僚說道:“我的意思是,大家一起向忠長殿下勸諫,起兵反抗幕府。借用那些大阪義軍的口號,奉天靖難,請求將軍退位,奉還大政於大禦所,以保全殿下和將軍的兄弟之義。”
朝倉宣正的話語頓時讓下麵的家臣們失去了聲音,內藤正吉差點就跳起來了,起兵倒幕,也虧這位朝倉宣正敢說。雖然忠長殿下領有三國55萬石高,但是甲斐山高林密,地方豪族人心不附,哪裏會為了忠長殿下去和幕府大軍對抗。
遠江、駿河兩國雖然效忠於忠長殿下,不過這種效忠是建立在對德川家的基礎上的。從權現殿到德川家的數代領主,德川家對於兩國的掌控已經深入到了鄉村。
如果是外敵想要入侵兩國,這些民眾大約會堅定的站在德川家這邊。但如果想要依靠他們去攻打代表德川家正統的江戶幕府,估計幕府軍隊抵達之日,這些民眾就老實的投降了。
內藤正吉雖然很想跳出來反對,但是看著穿戴著全副甲胄的德川忠長出現在上間後,他立刻識時務的低下了頭去。由於忠長急不可耐的出現,使得這些家臣們尚沒有發表自己的想法,便屈從了朝倉宣正的提議。
當鬆野重元帶著士兵衝進天守閣,向忠長彙報說已經接收了整座駿府城後,這些家臣們終於默默的寫下了支持忠長驅逐將軍下野的切結書。
隨後忠長接受了鬆野重元的建議,以幕府使者的名義,把久能山上的總門番和總門番目付騙下了山,又趁著夜色進攻了群龍無首的山上部隊,迫使了久能山守軍投降,奪取了東照宮和宮內的金庫。
一日後,在富士川邊上吉原宿的柳生宗矩和金地院崇傳接到了忠長起兵謀逆,攻下了久能山的消息。兩人吃驚之下立刻停止了前進,命人向江戶送去了這條最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