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後便在門口安靜的等待了下去,隻聽得房內淅淅索索的響動了一陣,便有人打開了房門,看著他一臉不高興的說道:“時辰到了就到了,至於這麼緊張嗎?就算玉鳳她現在貴為皇後,那也是我周家的種,她見了我還得叫聲爹。”
周繹滿麵堆笑的回道:“是,是,父親說的對。但這話家裏說說倒是不妨,在外人麵前,咱們還是得守一守規矩。父親這心裏再有怨言,也應當先出門把妹妹接回家再說。要不然讓外麵的人看了去,不是更要造謠生事了嗎?”
周奎沉默了一陣,終於開始整理起身上的服飾,但是他口中猶是不滿的說道:“外麵還有什麼謠言可以傳,現在京城還有誰把咱們家放在眼裏了?
明明老子的女兒才是陛下的正宮娘娘,但是憑什麼好處都讓那個姓田的得了去?昨日我去李皇親府上喝酒,結果有一大半的賓客沒到場,我打聽了一下,原來他們都去捧姓田的臭腳去了,說是姓田的受到陛下器重,被派往外地出差去了。
有幾個人還躲著我鬼鬼祟祟的交談著,說陛下如此扶持那姓田的,未必不是替西邊那位鋪路,真正都是混賬東西…”
周奎對著長子發泄了一通,總算是將昨晚憋在肚子裏的那點怨氣給吐了出來,這才讓他心裏好受了許多。周繹唯唯諾諾,並不敢接話,畢竟他老爹這番話可是大大的越界了。關於帝位的繼承問題,那豈是他們能夠私下討論的,要是傳了出去,恐怕連他那個皇後妹妹也承擔不起。
看著長子這般膽怯的樣子,周奎實在是有些看不上,他的自我感覺一向良好,當上了國丈之後,更是大大的減少了對於皇權的敬畏。在他看來,談論一下帝位的繼承權,就和鄉間嶽家談論女婿的家產一樣尋常。
不過既然長子表現出了這種態度,也讓周奎失去了繼續往下談論的興致。在兒子的幫助下,整理好服飾的周奎終於走出了寢房,前往府門外等候去了。
周府上下人等在府門外等候不久,便看到了浩浩蕩蕩的車駕出現在了巷子裏。坐在馬車內的周玉鳳透過車窗玻璃打量著外麵的景色,斑駁的灰磚牆麵上爬滿了成片的綠色藤蔓植物,在陽光照射到的地方,似乎給那些葉子邊緣鑲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看起來似乎格外的美麗。
然而這樣的景致並不能消去,周玉鳳秀氣眉頭上不時出現的幾絲憂慮,從王承恩那裏得到了父親在外麵的口無遮攔之後,她也是差點被嚇到了。
原本她倒是想要通過母親向父親傳話,但是她又擔憂母親丁氏過於懦弱的性格,不能完整的傳達自己的意思,到時反而讓父親不能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因此她才好不容易安排了這一次的歸寧。
周玉鳳心裏也是有些慶幸,幸虧後宮並沒有什麼強勢的長輩,不管是太妃還是張皇後,都是不愛管閑事的性格,而崇禎對後宮嬪妃也是以放任為主,所以她才能給自己安排了這趟出宮。
當周玉鳳從馬車上下來,打量了一眼在邊上迎接自己的家人後,便從打開的周府中門走了進去。
進了府門之後,因為一大批隨行侍衛留在了門外,府內的氣氛總算是稍稍沒有那麼嚴肅了。站在庭院內的周玉鳳這才放下了身段,開始同家人一一見禮,並抱了抱侄子。
看著氣氛開始慢慢活躍起來,母親丁氏終於出聲說道:“殿下,還請進入後院喝茶吧,今日的太陽雖然不毒,但是站久了也會頭暈的。”
周玉鳳對著母親點了點頭,便轉頭對著身邊的女官說道:“今日是家人聚會,也沒有什麼外人,你們就不必跟進來了,也讓本宮和家人說上幾句體己的話語。”
在她的命令下,宮內隨行的太監宮女都留在了前院,而周玉鳳則挽著母親帶頭向著後院走了進去。
周家一家人在後院會客廳內坐下,飲茶聊了一會家長裏短之後,周玉鳳就找了個借口把無關人員都打發了出去,隻留下了母親、父親和長兄三人。
到了這個時候,周玉鳳才張口向父親問起了,關於他在外麵同田國丈衝突的事情。周奎自然不會覺得自己有錯,他隱去了自己挑起的幾次事端,把責任都推到了田國丈哪裏,還添油加醋的給田弘遇加了不少罪名。
雖然周玉鳳平日裏有些看不慣田秀英的作風,也有些惱怒田秀英持子生驕的態度,但是她也同樣知道,自己父親口中的話語有多麼的不可靠。
因此,周玉鳳並沒有被父親的話語所激怒,反而苦口婆心的勸說道:“父親,現在朝廷正值多事之秋,你身為皇親,理應為陛下分憂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