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女真戰士半個多牛錄登上了營壘時,他們便聽到了一連串的破空聲,緊接著五、六枚大小不一的鐵球,便擦著他們頭頂向他們身後落下了。
這一次從他們頭頂飛過的鐵球,起碼有4枚落在了營壘下密集的女真人隊伍之中。其中兩枚較小的直接穿透了2、3人的身體,才深深的鑲嵌到了填土中去;一枚較大的鐵球落點較為外側,打掉了第一人的腦袋,擦掉了後麵兩人的一隻胳膊和一條大腿之後,便滾到邊上未填土的壕溝裏去了。
這三枚鐵球造成的傷害,對於見慣了明軍火器的女真人來說,這種程度還是能夠接受的。對於那些被擊中的女真戰士,他們也隻能認為是運氣不好。
但是對於那一枚正正落入隊伍中間的鐵球造成的傷害,則完全震駭了附近的女真戰士們。這一枚12斤炮的實心彈,從女真人隊伍中間落下之後,便如同一道鐵犁一般,在一整個牛錄的女真戰士中犁出了一道血肉做成的田壟。
這枚鐵球所經過的地方,一切人的肢體都消失了,不管是腦袋、胳膊還是大腿,甚至有人幹脆被一分為二了。從上方的營壘往下看,在這密集的隊伍之中,突然就出現了一道30多米長的空隙,除了紅色的血泥之外,基本辨認不出什麼其他東西了。
這種恐怖的傷害,就如同一個時間停止的開關一樣,讓被炮擊區域的女真將士,和目睹這一切的明軍將士,都不約而同的停下了動作。在炮擊之後的數個呼吸時間裏,這道空隙左右的女真戰士還處在一種身體僵硬的狀態,似乎他們又重新回到了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
同鐵球擦身而過的不少女真戰士,不約而同的出現了耳鳴的幻聽狀態,他們都感覺剛剛發生的事情有一種不真實感。幾位沒上過幾次戰場的年輕人,除了身體僵直之外,還覺得下衣濕漉漉的。
僅僅是這一輪炮擊,就打掉了兩紅旗剛剛如潮水一般攻擊的氣勢。已經登上了營壘的女真戰士,立刻便感受到了這種氣勢上的變化,那就是他們身後原本不斷攀登上來的同袍,突然就停頓下來了。
這些背對著營壘的女真戰士,根本不清楚身後發生了什麼,他們一邊努力逼退重新集結起來向他們進攻的明軍將士,一邊高聲呼喊著,催促後方的同伴趕緊編隊出擊。
然而他們的呼喊聲並沒有什麼效果,剛剛登上了營牆的同伴並沒有組成隊伍進攻兩側的明軍,他們就站在那裏絲毫沒有動作。
營壘下方,終於有失去肢體的傷者恢複了知覺,開始滿地打滾掙紮哀嚎痛哭了起來,隨著這些傷者的哀嚎聲,傷者附近的女真人也不由為相熟的傷者痛哭了起來。
女真八旗原本就是從血親氏族發展而來,同一旗內的旗人不是親族就是姻親,上陣作戰時自然就比較團結一心,不會輕易丟下死傷者逃亡。
但是當遇到了這種突如其來的傷亡時,也就迅速擊潰了這幾個牛錄的士氣,讓他們忘記了繼續進攻,而開始救助起傷員來了。營壘下的女真戰士忘記了進攻,剛剛登上營壘目睹這一切的女真戰士,同樣失魂落魄的忘記了自己的責任。
背對營壘列陣的女真戰士,有幾名脾氣比較暴躁的終於忍不住回頭準備喝罵後方同伴時,明軍第二輪的炮擊又開始了。再次看到有鐵球向他們飛來後,幾位站在營壘上靠近雲梯位置的女真戰士,立刻不管不顧的翻越了營牆從雲梯上滑了下去。
有這幾人帶頭,營壘上發呆的女真戰士,頓時爭先恐後的向雲梯跑去,試圖重新返回營壘下方。而營壘下方的女真戰士,再次聽到了炮彈破空的聲音後,便調頭往後方逃亡了。這一隊女真人的逃亡,迅速影響到了相鄰隊伍的進攻。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相鄰的女真隊伍同樣跟著他們開始了撤退。於是很快,這一隊人馬的逃亡,就變成了兩紅旗將士的全線潰散。
重新掌握了戰場控製權的明軍,對於撤退的兩紅旗將士自然不會客氣,火炮和火繩槍對女真潰逃隊伍的射擊,雖然命中不高,但也獲得了不少成果。
至於兩紅旗登上營壘的半個多牛錄,除了少數人成功的逃下營壘外,大多數人都在跳下營壘時跌傷了腳,最後還是被明軍收拾戰場時俘虜了。少數不肯逃亡,不肯投降的被明軍集火射死後,剩下的五、六人終於還是丟下武器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