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六日中午,八旗各部終於抵達了各自預定進攻的區域,然後便按照約定好的時間同時發起了聲勢浩大的進攻。
在嶽托的親自率領下,兩紅旗抽調了2千5百甲士,每五百人為一隊。他將進攻區域劃分為五處,每隊各負責一塊區域,他自己率領剩下的兩紅旗人馬作為進攻部隊的後援,試圖一次攻擊便打開明軍防線的缺口。
根據嶽托入關以來攻城略地的經驗,不管明軍將士在防禦時有多麼堅韌,隻要在他們的防線上打開一個缺口,明軍就會迅速的崩潰下去。
在他眼中,麵前的這座大營雖然看起來構建的比較巧妙,但也不及他入關時攻打的幾座石堡位置險要。因此隻要女真將士登上了營牆,那些守衛營牆的明軍將士估計就要潰敗下去了,而明國皇帝必然會先行撤離。
此處明軍大營雖然不是一座真正的城池,但是嶽托也將之視為了一座城池來攻打。破城的首要關鍵,便是在第一次進攻上。
一般來說,依托城牆而守的守軍究竟能不能堅持下去,除了城內的物資儲備和各種防禦設施是否完備外,最重要的還是守軍有沒有堅守的信心。困守在一處狹小的城池裏,任由敵軍不停的發起進攻,這種將作戰選擇權交給敵軍的守城戰,對於守軍的心理壓力是極大的。
如果守軍沒有守住城池的信心,那麼敵軍攻破城池便是必然之事。而想要豎立起守軍的信心,莫過於打退一次敵軍的進攻。
但凡攻城戰,如果不是第一次進攻就被攻破城池,那麼往往就會拖延成漫長的圍城戰。擊退了敵軍進攻的守軍,在豎立了守住城池的信心之後,往往便可以正常的發揮出所有的防禦手段的威力,給進攻者予以極大的打擊。
因此嶽托第一次進攻麵前的明軍大營時,就幾乎將兩紅旗的力量都用上了。除了正麵的楯車推進,豎立起旁牌遮蔽進攻部隊側翼外,每隊還分配了3-5架雲梯,作為進攻營牆的主要手段。
鑲黃旗和鑲藍旗雖然隻是在明軍大營側後進行牽製攻擊,但是他們的進攻可沒有一點偷奸打滑的痕跡,雖然這兩旗沒有同兩紅旗一樣全力以赴,但也起碼動用了近半人馬用於輪換進攻明軍的大營。
一時之間,明軍大營四周都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廝殺聲,而西麵靠近石門峽的營壘,很快也發出了受到襲擊的烽火。
原本還認為自己占有人數優勢的明軍將領們,頓時被女真人的這種大舉進攻給打糊塗了,有些人甚至開始懷疑起,這次入關的後金軍隊究竟有多少人了。
而第一次同真正的女真精銳正麵作戰的新軍將士,在這種交戰規模中感到了莫大的壓力,在防禦作戰的過程中開始不斷出現失誤。
同那些經曆了多年戰爭,在戰場上配合默契的女真人相比,第一次參與這麼大規模會戰的新軍將士,他們的表現無疑是相當稚嫩的。
當女真人發起進攻之後,各處防線都發出了告急的報告,這讓主持大營防禦戰的茅元儀立刻忘記了孫承宗對他的囑托,在這種狀況下,能夠盡全力守住大營,不要讓防線上的新軍將士崩潰,已經占據了他的全部心思,哪裏還顧得上其他事情。
這座明軍大營的構建方式,對於後金軍隊來說是一種全新的營壘布置,讓他們進攻時顯得有些束手束腳。
但是,這樣的大營對於明軍來說,同樣也是一種全新的事物。如何利用這樣設置的營壘,給予敵軍以重大打擊,明軍一樣還是比較陌生而不熟練。
而且按照棱堡方式修建的大營,雖然在防禦上擁有比舊式營壘具有相當的優勢,但這畢竟不是一座真正的棱堡,而隻是一座野外臨時修建而成的營壘,因此防禦手段也比真正的棱堡少了不少。
數千女真人在一整條防線上發起的攻擊,很快就從氣勢上壓倒了守衛大營的明軍。
麵對這些無視明軍射擊,直接衝擊營牆的女真甲士,正對著女真人衝鋒的新軍將士頓時便有些手忙腳亂了起來。
在施放了一輪槍炮之後,麵對女真人將雲梯架上營牆,然後快速攀爬的動作,不少火槍兵頓時覺得自己裝填彈藥的動作簡直和蝸牛一樣,他們總覺的在自己裝填完成之前,這些女真人已經衝上牆頭了。
抱著這種急迫的心情,這些將士手上裝填彈藥的動作便開始變形了,不是有人忘記裝填了火藥,就是有人忘記裝填了彈丸,還有些人則緊張的連推杆也一起射擊了出去。
如果不是新軍有營壘作為依托,分布在營牆各處的下級軍官又用木仗和高聲斥罵讓這些士兵們回了魂,讓他們從戰場上的緊張情緒中恢複了過來。
而過去一年多時間裏,新軍將士經受的嚴苛訓練也終於獲得了成果。即便是這些士兵的頭腦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但是他們的身體已經機械的服從了身後軍官發出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