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緩坡上除了點綴著幾處灌木之外,大多是長滿了荒草的地麵,最多一種草是貼近地麵生長的狗牙根。這種草在春夏時節可以長到人的小腿這麼高,甚至可以將整個山坡都蓋滿,但是在這個時節,除了貼近地麵的匍匐莖外,直立部分都已經枯萎了。
這也使得這片緩坡在明軍和後金軍隊的踐踏下,很快便露出了深褐色的土壤表層。當兩軍開始接戰之後,人馬的血水浸潤了這些泛起的土壤內。不管是明軍的步兵還是後金的騎兵,在某些血液浸潤的過度的地方,都出現了因為打滑的現象。
明軍的這次進攻,因為有吳三桂這位少年將領親自帶隊衝鋒,加上之前被副將宋偉的人頭所震懾,知道他們現在已經沒有了退路,因此作戰的意誌倒是比之前要積極了一些。
而吳三桂也汲取了此前作戰失敗的教訓,他意識到在這個緩坡上同韃子進行騎戰不僅會落入下風,還會讓自家的騎兵和步兵出現脫節後,便下令所有的騎兵都下馬步行,同步兵編成一組,步兵持矛在前,下馬的騎兵引弓在後。
吳三桂選擇的作戰方式的確取得了效果,比起第一次明軍進攻一觸即潰的局麵,這一次明軍總算是發揮出了人數上的優勢,即便是前麵幾排士兵被韃子的騎兵衝開了缺口,明軍後方的士兵也很快填補了上來,用長矛將這些失去了速度的韃子騎兵捅下了馬來。
金山營地內的後金騎兵雖然有千餘人,同明軍前鋒一千七、八百的兵力看起來相差不是很大。但是鄂本兌能夠動用的可戰兵力,也不過就是半數而已,剩下的那些附庸部族人馬已經開始敷衍了事,隻是在等一個撤退的命令而已。
而準備拚命的明軍,這次進攻就動用了近千人,其中還包括了吳三桂帶來的300家丁。無法在第一次衝擊時擊垮明軍,鄂本兌便發覺自己的軍隊有陷入明軍包圍的可能,他隻能發出了撤退的命令。
看著韃子騎兵從自己麵前倉皇退去,苦戰了半個鍾頭,付出了比敵軍更多傷亡,快要撐不下去的明軍將士頓時歡呼了起來。這場戰鬥主要還是依靠吳三桂帶來的300家丁作為中流砥柱,也正是這些戰技嫻熟的家丁擋住了鄂本兌帶領的騎兵主力的第一波進攻,方才給其他明軍士兵創造了反擊的機會。
就在明軍步步為營將後金軍逼迫進營寨中去後,東麵的後金軍主力終於發起了接應鄂本兌部的作戰。
這一次韃子發起的進攻來勢洶洶,動用的人馬不會少於3000,衝擊的明軍防線也超過了三分之二。為了防止韃子的騎兵突破整條防線,何可綱不得不請求皇帝準許,調撥近衛第二師兩個騎兵團去加強防線。
就在祖大壽、桑昂兩個新建騎兵團調離之後不久,又有一隊近千人的韃子騎兵向著明軍防線的北麵撲去,這隊騎兵的目的很是明顯,就是要打開明軍防線,把金山營地裏的殘軍救援出去。
隨著這隊騎兵的出現,金山營地中的韃子騎兵也放棄了營地,向著東麵突圍去了。吳三桂等明軍前鋒,由於放棄了騎戰,雖然已經打到了韃子營地的正麵,但也無力阻攔和追趕八百多騎韃子的突圍。
一直在本陣關注戰局的朱由檢,終於越過了何可綱發布了自己的命令,他一邊調用了祖大壽親領的降夷右營去堵截金山向東逃亡的後金騎兵,一邊則叫過了一直在邊上待命的吳懷。
朱由檢轉身對他急促的命令道:“吳懷,你帶著第一騎兵團去擋住東麵來的那股韃子,打出朕的黃龍旗,絕不能讓這隻騎兵接應上金山逃出來的殘敵。”
吳懷稍稍楞了下,才不確定的問了一句:“要打陛下的黃龍旗麼?”
朱由檢點了點頭說道:“剛剛那些俘虜不是說了麼,這隻韃子組成的成分相當的複雜,雖然主體都是蒙古人,但是裏麵有女真化的蒙古人,被女真收服後單獨設立的蒙古旗,科爾沁部,還有奈曼、敖漢等附庸後金的蒙古部族。
在我軍占據優勢的狀況下,他們之間必然不會那麼齊心,打出朕的旗號,那些還沒有真正臣服後金的蒙古人馬,必然會擔憂這是一個陷阱,放慢自己的速度。隻要進攻的韃子人馬不齊心,就必然突破不了你的攔截,這些金山營地下來的韃子就逃不走。
你現在就去,打著朕的黃龍旗去進攻他們,看看這些韃子究竟會不會猶豫。”
吳懷覺得自己率領的第一騎兵團就是不打黃龍旗也能攔住這隻韃子,但是皇帝既然堅持這麼做,他也就接受了命令,下令部下打著黃龍旗進攻了。
限於時間上的緊迫,明軍這條所謂的防線也就是挖了一條淺壕,然後把挖出的土堆在了一邊,形成了一道矮小的土牆而已。在土牆的後方,明軍以三眼銃和長矛組成了一道單薄的陣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