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同建奴交戰數年的老軍,他還是很擔心自己這些部下,究竟能不能擋住奴兵的進攻。
畢竟這裏並不是他一手一足招募流民建立的遼東堡寨,作戰時不用分心城內有什麼變亂。同建奴打了近十年的交道之後,遼東流民都很清楚,建奴破城之後會如何屠戮百姓,因此他們會主動協助守城,而不是坐視觀望。
但是關內的百姓似乎還沒有這個自覺,似乎在他們看來,就算是後金攻破了城池,也隻會劫掠一些財物和女子,不會過於摧殘百姓,否則這些建奴下次破關而入還有什麼可搶的呢?
趙率教在遼東守城時,可以把八九分心思都用在守城上。但是在遵化,他能有五分心思用在守城上就不錯了,這些遵化城內的大戶們可沒有經曆過戰火,他們對於自己財物的看重,比建奴破城的擔心還大。
光是拆除城牆內外這一圈的民居,趙率教就已經領教過這些大戶們的能量了。也幸虧他這個薊州鎮總兵是皇帝親點,連巡撫王元雅也動他不得,才讓他硬生生的幹成了這件事。
但是趙率教心裏很清楚,城內大戶對他的怨氣不小,就算不昏了頭去當後金的內應,光是在建奴攻城時拖拖他的後腿,就夠他焦頭爛額的了。
但是要讓他點頭支持周三畏的主張,他卻也真的有些猶豫。身為薊州鎮總兵,卻同本地的士紳大戶結怨,他還真有些擔心自己究竟能不能抗得住。
周三畏看了看在場三人的表情,不由微笑著說道:“下官除了傳達戰時大本營的命令之外,還負有協助趙總兵守城和肅清敵奸的職責。
如果三位感到為難,不如就下官獨立承擔此事。反正要是保不住遵化城,大家在這場戰事中都丟了性命,也就無所謂給這些士紳大戶交代了。
要是僥幸保住了遵化城,一切罪責自有下官來承擔。就算是朝廷問罪下來,也是砍了下官的腦袋。”
周三畏主動站出來承擔這個得罪人的差事,讓巡撫和知縣都鬆了口氣。趙率教看著兩位文官都采取了默認態度,終於開口說道:“也罷,本官就同周參謀一起博上一回,若是朝廷為此事發難,本官同你一起承擔就是了。
隻要你能在3日內料理好此事,讓本城軍民上下一心共拒強敵,免去了這城內的不安定隱患,本官就全力支持你。王大人和徐知縣,你們兩位怎麼說?”
王元雅同徐澤對望了一眼,才開口說道:“這位周參謀帶來的上命不是已經說明了麼?自現在起,遵化城內的一切事務都以趙總兵的命令為準,我們自然是要遵從於上命的。
那些士紳大戶有什麼不滿,且待奴兵退去之後再說,不過周參謀行事之時,還請心存寬厚些,不要過於嚴苛了。”
周三畏當即對著幾人彎腰行禮說道:“既然幾位願意支持下官,那麼下官必然同此城共存亡,絕不會棄城而逃…”
當周三畏誌滿意得的走出巡撫衙門的時候,跟在他身後的薊州鎮參謀長瞿能不由擔憂的問道:“君澤,你這又是何苦,好不容易進了總參謀部,隻要忍耐上幾年,熬一熬資曆,必然是陛下麵前的新貴。
現在跑來遵化幹這麼得罪人的事,就算真能擋住了後金大軍,也未必會有什麼好下場啊。”
周三畏回頭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的說道:“就算是行船走馬還有三分險,想要在陛下麵前出頭,光靠熬資曆可不成。
你可知,自從總參謀部準備建立野戰軍隊的計劃後,九邊邊鎮和各地衛所為爭取一個番號,競爭的有多激烈?
我可不想整天呆在京城當個混日子的參謀,要想再進一步,總是需要下來帶兵的。但是現在大明最不缺乏的便是帶兵的將領,想要找一個好位置更是難上加難。
好歹我同薊州鎮有些淵源,想要下來帶兵,也隻有在薊州鎮能夠得到些許支持。但是遼西鎮拿走了四個番號的野戰師,京畿拿走了6個番號,宣大拿去了3個番號,陝西和甘肅、寧夏拿去了5個番號,隻有我們薊州鎮還在為獲得1個或2個番號爭執不下。
如果我這趟行事能夠成功,就能為薊州鎮爭取一個番號下來。在這戰事頻頻的年代,主持一軍不比在京城給人打雜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