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南方商人在北方販賣貨物之後的收益彙兌回南方,中央銀行利用這筆收益發放邊軍軍餉,然後用南方稅收交付給返回南方的商人這塊,就讓中央銀行至少每年穩穩入賬了3、4百萬兩收益。
中央銀行的成果,自然讓山西銀行和交通銀行大為眼紅,特別是山西銀行,一直都把宣大邊鎮的軍餉視為自己的囊中之物,但是過去上百年裏,這些山西商人行事實在是過於摳門。
他們仗著同山西、宣大邊鎮將門的交好,提供給邊軍的物資一向是價高而質劣,在邊鎮中下層將士那裏早就壞了名聲。
中央銀行向四海商行購買輸送的物資,比山西商人的貨物質量好不說,價格低分量也足。加上總參謀部在宣大編練的新軍壓陣,使得這些山西商人開始尋找,取消中央銀行壟斷國稅解運地位的方法了。
山西銀行和交通銀行聯手向戶部侍郎王家禎示好,未曾不是在未雨綢繆。
汪逢元的暗示,也讓王淵思想到了自己的處境。國初時戶部下屬隻有四個清吏司,曰總部:掌天下戶口、貢賦和賑災;曰度支部:掌考校、賞賜等;曰金部:掌市舶、庫藏、茶鹽等;曰倉部:掌漕運、軍儲和出納科糧。
不過朱元璋殺胡惟庸廢除丞相之後,就把戶部下屬改成了按照省份設立的十二清吏司,成祖之後形成了十三清吏司,然後一直沿用到天啟末年。
新皇登基之後,又再度在侍郎之下,十三清吏司之上,複設四總部,以協助戶部尚書和左右侍郎管理十三清吏司的事務。
而新設立的度支司,除了原有的職權之外,還多了一項掌管整個國庫收支賬目的核查權力。這也使得王淵思的地位同兩位戶部侍郎相當,在權力上還要超過戶部的右侍郎。
如果說戶部現在管著大明的錢袋子,那麼度支司便管著戶部的錢袋子。這個位子是如此重要,王淵思受兩位戶部侍郎的嫉恨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正如汪逢元所言,中央銀行並不希望戶部的格局有所改變,而王淵思同樣也不希望自己的位置有什麼變動。如果能夠借助中央銀行的支持,越過其他人接任戶部尚書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不成,至少也要保住現在的位置。
王淵思思考了許久之後,終於點了點頭說道:“鶴城男的好意我明白了,但是戶部尚書乃是朝廷公器,就算郭公去位,也不是我們這些臣子可以私相授受的,自有陛下和內閣進行裁斷。
不過,隻要本官在戶部待上一天,也一定會保住郭公辛苦開創出來的局麵的…”
對於王淵思的表態,汪逢元感到了滿意。對他來說,支持王淵思競爭戶部尚書的位子,是順帶的。他是真真切切的想要支持這場戰爭,希望皇帝陛下能夠獲得這場戰爭的勝利。
數日前朝會上皇帝的言論,在三家銀行的推波助瀾之下,現在已經是街知巷聞。兩淮鹽業的重新洗牌已經成為定局,兩淮鹽商的資產,很快就會成為三家銀行的戰利品。
而這些還不是三家銀行最豐厚的獲利,真正的收益還在於,糾纏了一年的金銀比價,終於將要落下帷幕了。幾日前的朝會剛剛結束,黃金期貨市場內,就有人開始陸續拋出白銀,轉而看好黃金,不再試圖阻擾金價上升了。
兩淮鹽商用於支撐白銀價格的資金,從這一刻開始就會是三家銀行和其他人的目標。因為鹽引案被拘禁起來的八大鹽總商,使得這些黃金交易所內的資金失去了主持者。
這些資金就像是一頭烤的噴香的小乳豬,隻要拿著刀叉的人,都能上去切下一塊來,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好的發財機會麼。
就在這勝利在望的時刻,汪逢元自然不希望朝堂上出現什麼變局,從而讓兩淮鹽商有了翻身的機會。
如果不是考慮到其他人的感受,汪逢元甚至想要獨自包銷所有的戰爭公債。獲得了兩淮鹽稅的抵押,也就意味著中央銀行可以對未來的兩淮鹽業公司有更大的發言權,這顯然是一樁很好的投資。
在汪逢元同王淵思交談的時候,山西銀行和交通銀行的代表同樣找到了戶部侍郎王家禎,他們的目的和汪逢元差不多,除了想要在戶部內部尋找自己的支持者之外,同樣希望朝廷能夠打贏這場戰爭。
於是在郭允厚還在考慮如何向三家銀行分派公債任務時,崇禎所需要的第一期作戰經費已經有了著落了。三家銀行不僅主動包銷了所有公債,還為了占據公債的大頭,激烈的爭論了好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