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前隻是湊個分子的蒲州張、王兩家,則借著股本擴張的機會,讓兩家掌握的股權達到了22.5%。原本山西銀行中擁有主事權力的常家,現在則隻能聽取各位股東公論了。
山西銀行出現的這種狀況,讓常家不少子弟深感不滿。他們認為常家退讓的權益實在是太多了,有汪逢元的例子在前,不少常家子弟也夢想著,常家能夠化商為貴,也弄個爵位來改換下門庭。
雖然常家在地方上可以說一不二,他們這些子弟感覺不到自家同那些官宦之家有什麼區別。但是出了家鄉,他們這些商人子弟在別人眼裏還不及鄉間的一個窮秀才地位高。這種心理上的反差,足以讓人失去心理平衡。
和常家相比,汪逢元不過是個剛發跡沒幾代的暴發戶而已。這樣的人都能弄到一個爵位,這些自我感覺良好的常家子弟,除了羨慕之外,自然是想著自家也應當有被皇帝授予爵位的資格。
而汪逢元能進入皇帝的視線,不就是因為他牢牢的掌握了中央銀行的權力麼。所以主掌山西銀行,便成了這些常家子弟的目標。但是蒲州張、王兩家的突然殺出,頓時打破了這些常家子弟的美夢。要說他們不怨恨張、王兩家,那肯定是口不應心。
更讓這些常家子弟感到氣憤的是,蒲州張、王兩家雖然是商人出身,但是現在已經成功轉為了官宦世家,他們其實並不需要皇帝的封爵。畢竟有張四維、王崇古這樣的先人名臣,這兩家是不太可能從文官係統轉換到勳貴係統中去的。
而中央銀行和交通銀行則分別擴充到了3200萬元和2700萬元,到了這個規模,中央銀行背後的徽商團體,實質上已經把全部家當都抵押了出來。一方麵是中央銀行布局的最早,因此儲備的黃金數量最多。一旦黃金價格翻盤,他們受到的損失自然也就最大,這是騎虎難下了。
另一方麵便是,市場上黃金價格的激烈變化,雖然意味著他們的預估有些偏差,但是市場上黃金少而白銀多,也是一個事實。否則隻要市場上大量黃金拋壓下來,他們早就撐不下去了。
既然現在事情有了轉機,自然是要一口氣追殺下去,不能讓看好白銀的思潮再次影響到市場。事實上,一旦百姓開始猶豫,把黃金保存在手中,市場上的黃金便立刻稀少了起來。而接下來,黃金越是上漲,擁有黃金的人便越是惜售。
畢竟按照大明時報的鼓吹,黃金和白銀的比例,應當在1:14.5-15.5之間才是正常的。遠隔重洋的歐洲諸國,便是維持了這個比例。而日本國的金銀比例,則是1:12。這個消息也被幾位日本商人所證實。
到了5月底,黃金兌白銀再次達到了1:12的位置,而且毫無回頭的跡象。當黃金兌白銀突破了1:12這個曆史最高位之後,朱由檢也終於放下了心來,開始恢複了正常的生活作息安排。
在這次的黃金投機中,一大批聽從了大明時報賭黃金上漲的人,都贏取了不菲的收益,比如江朝宗找到了黃金期貨市場之後,先是拿出了一點資金小小的試了下水,很快他便把所有的貨款都壓了上去。到了5月底,賬目盈利已經有了1500元了。
當其他人開始被黃金價格不斷上漲,攪的心情不定,都跑來參與黃金期貨交易時,江朝宗卻開始慢慢抽回本錢,打算退出這場賭博了。
雖然這些天來讓他賺到了不少錢,但是江朝宗卻牢牢的記在了那位蘇長青的文章。商品的價值決定於內在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價格不過價值的外在表現,這種表現也許在某一時刻同價值不相符,但從長遠來看,它必將回到與價值相符的價格上來。
投機於黃金期貨獲得的收益,並不代表總的社會財富的增長,而隻是一種財富重新分配的模式。江朝宗覺得,既然是財富再分配,他現在已經分配的夠多了,再繼續下去,不過是把這些錢財再送回去而已。
因此他決定拿這些錢去購買一幢商鋪,繼續自己計劃的茶莊生意。到了這個時候,他倒是更想認識那位蘇長青了,正是因為他的一篇文章,才讓他看到了一片新的風景。
而在這場黃金和白銀的戰爭之中,一些思想敏銳的商人突然意識到,其實朝廷所擁有的權力並不是無限的。當金錢流動的規模超過了一個限度之後,就算是大明天子也要低下自己尊貴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