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陸軍軍官學校之後,坐在馬車上的朱由檢想了想,對著身邊的王承恩說道:“先不回宮,去一趟文思院看看。”
王承恩答應了一聲,便打開了前麵的車窗,對著車夫傳了話。當他坐回了位置之後,便有些擔心的對著崇禎說道:“陛下,剛剛那位王嘉胤,似乎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他似乎對於朝廷很有怨氣,就算這麼把他弄到台灣去,臣以為也未必能讓他改過向善。是不是…”
朱由檢搖著頭拒絕道:“不管他怎麼想,今後怎麼做,也不能壞了朝廷的信譽。”
聽到崇禎的前來視察,徐省聲趕緊帶著人迎了出來。在同徐省聲的交談中,崇禎倒是了解了文思院最近還是研發出了不少新玩意的。
比如更有效率的切齒機,切削螺紋的機械,采用畜力的24錠紡紗機等。
進入了3月之後,京城陡然熱鬧了起來。一是因為招募海關及總理衙門人手的考試臨近,海關職員的高薪還是吸引了不少家境困難的讀書人。
二則是因為全國各地的縉紳抵達了京城,準備召開所謂的全國士紳會議。
已經經曆過全國商人代表大會的京城百姓們,顯然已經有了一些接受能力,知道了這種會議的形式,便是讓大家坐在一起討論事務。
而召開士紳會議的地址,正是此前設立在十王府的商人代表會議召開的會場。
這倒是給了京城百姓一些錯覺,感覺這些來京城開會的士紳,其實同那些商人代表也沒有什麼區別。
當士紳會議召開前的幾天,年前被派到陝西、山西、河南三地進行社會調查的燕京大學學生們,也開始陸續返回了京城。
這些學生們算是度過了人生中最為難熬的一個冬天,能夠進入燕京大學學習的學生,都算是家境還算不錯的。
畢竟家境貧寒的士子,是不會放棄改變自己命運的科舉仕途的。隻有那些衣食無憂,但是對於科舉又沒有什麼天分的讀書人,才會選擇進入燕京大學學習,試圖走一走終南捷徑。
當然,隨著燕京大學的發展,加上內府設置的獎學金,一些家境貧寒,但是在自然學科上頗有天賦的人,也陸續被招進了大學,但是這些人畢竟還不是學生來源的主流。
生活條件尚可,又年輕氣盛的學生,還沒有完全被社會磨去棱角,大部分的學生還是頗具血性的。要不然,也就不會有這麼多年輕士子,被東林黨人所倡導的正義所吸引了。
正如他們此前輕易的被人煽動起來,認為朝廷的糧食統購統銷政策是殘害士紳,掠奪民財的惡政,不惜跪在宮門前向皇帝上書請命廢止一樣。
在這兩個多月的社會調查中,不少學生同樣被自己親眼目睹的災民慘狀所驚嚇到。
不少學生開始轉變了此前的立場,從反對朝廷過多的幹涉糧食買賣,從而扭曲糧食的真實價格。
變成了支持朝廷幹涉糧食市場上的各項交易,從而可以讓更多人買得到糧食,以度過災荒之年。
也許有些人讀四書五經,隻是把這些儒家經典當做了進入仕途的敲門磚。但也有人,真正的把書中的仁義當做了自己的人生準則。
對於這些人來說,為了堅持他們所主張的道義,甚至於願意付出自己的生命。雖然這樣的人很少,以往在大明讀書人中發出的聲音也不大。
但是,現在有了崇禎的支持,這些人的主張被特意挑選了出來,連續的刊登在了大明時報上,使得他們的聲音被成倍的放大了。
忽然之間,在大明出現了一個比往日的清流更為激進的團體。這個團體的主張都有什麼呢?他們主張:四民平等,除了皇帝超然於萬民之上,社會的其他階層應當不分高下。
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法律麵前應當不分貴賤,隻問罪行之輕重。一切罪行應當交付有司審訊,其他人不得進行幹預。
保護婦女兒童的權力不受侵犯,家中男丁亡故之後,女兒也應當擁有繼承家產的權力,族人不能以絕戶的借口侵占亡者產業。
朝廷應當再次嚴肅關於禁止高利貸的法律,並禁止賭徒典賣妻子兒女償還賭債或高利貸,對於那些強行擄人作為抵債行為的,應當加以嚴懲等等。
這些主張,有些是出自民間士人之口,有些則是崇禎假借民間士人的名義發表的。不管如何,到了士紳大會召開的時候,京城的輿論顯然已經很是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