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畢竟放心的是,這裏不是歐洲,街道兩側的居民不會往街道上傾倒黃白之物,和某些腐臭的不明液體。而他的腳下也是堅實的磚石走道或是水泥路,不會有什麼黑乎乎的泥坑等著他。
這使得他隻需要跟上前麵的同伴,而不必把精力分散到其他地方去。這幾天來,安德烈覺得他就像是一千零一夜中的阿裏巴巴,而這北京城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藏寶洞窟,不管他到什麼地方,都能發現讓他讚歎不已的寶藏。
雖然中國人拒絕了,他希望參觀鐵軌製作工場的要求,但是,他卻見識到了鐵軌安裝的過程。北京城正在修建的鐵路,顯然不是一個隱藏秘密的地方。
再同修築鐵路的工頭閑聊中,他才發覺中國人的鐵價實在是比英國便宜多了,也難怪他們能想到把貴重的鐵條鋪設在地上的點子。
在歐洲,英國的鐵製品是最出色的,每年都要出口不少到國外去。但是歐洲最好的生鐵,還是來自於瑞典。根據安德烈的觀察,中國市場上的普通生鐵大約要比英國產的差上一些,但是價格卻比英國生鐵便宜了36%。
而中國市場上還有一種出色的西山產生鐵,品質上則同瑞典生鐵不相上下,但是價格卻便宜了25%。至於品質比歐洲還好的精煉鐵,也就是熟鐵便宜了37%,至於鋼的價格就完全沒的比了。
這裏有一種叫做蘇鋼的偽劣鋼,隻有精煉鐵價格的一倍。而還有一種高強度的好鋼,也不過是精煉鐵的六倍。但是在英國,即便比蘇鋼品質稍好,用木炭加上熟鐵慢慢浸潤出來的泡鋼,價格也是熟鐵的8倍,達到了驚人的140磅每噸。
至於中國人冶煉出來的那種好鋼,歐洲根本就找不到。至於說依靠鍛打出來,製作精良武器的百煉鋼,也許在性能上同這種好鋼各有千秋,但是價格上完全沒有比較的可能。
安德烈這時才發覺,他同中國商人簽訂的,每年100萬大明元的貨物互換協定,還是過於保守了。100萬大明元相當於20萬英鎊,而英國每年的進口額度大約也就在50-60萬英鎊。
安德烈原本以為,簽訂了相當於英國一年進口貨物金額三分之一的貿易合同,已經是一個相當大膽的冒險了。
但是當他對這座中國的都城了解的越多,他就越覺得這個貿易金額簡直低的令人發笑。這座城市商鋪裏的每一件商品,都有運回歐洲販賣的價值。能夠製約這種貿易規模的,是他們口袋裏的金幣和商船的運輸能力。
甚至於這100萬元的貨物都不需要運回英國,僅僅是轉運到印度大陸,就完全能夠消化掉這個數值的商品了。
而印度最為出色的棉紡織業,似乎也占不了中國人的上風。這裏的棉紗每斤大約0.1元,但是印度卻接近0.15元。而且中國的棉布寬度幾乎超過了印度土布的三分之一,但是價格卻隻高了23%。
當然,兩者之間的手藝,安德烈還是覺得印度人更為出色一些。不過中國的布匹卻更為厚重,適合於歐洲這種高緯度的地區穿著。當然對於他們這些商人來說,廉價和美觀的印度布匹,顯然在運費上更為合算。
畢竟中國擁有的高價值貨物實在太多,不管是生絲、絲綢、瓷器、大黃還是他所發現的那種好鋼,每一種商品運回歐洲或是印度都能賺取翻倍的利潤。
不過安德烈在不斷的挑選比較這些商品的時候,卻找到了兩種他認為對於英國最有價值的貨物。一種是用來改造織布機器的飛梭箱,在現在的織布機器上安裝了這個飛梭箱子,不僅可以提高一倍的織布效率,還能夠把布匹的寬幅增加到2.5英尺以上。
另外一種則是全鐵犁,據說隻要一頭牛或是兩頭牛就能驅動,可以翻開15到20公分的地麵,耕作2.5畝地隻需要14個小時。這個效率顯然要比英國現在使用的耕地工具要高的多,不過這個全鐵犁的價格也相當的驚人。每噸生鐵隻能製作10把全鐵犁,每把犁價值9元。
當安德烈看到前麵的李伯安終於停下後,終於鬆了口氣。他今天跟著李伯安出門,是想要購買幾件禮物,然後去拜訪一位,收留了安汶商館被害的英國職員孤女的中國紳士。
當然他除了想要慰問下這位同胞的遺孤外,還想結識下這位在日本頗有勢力的中國紳士,畢竟拿中國商品到日本套取白銀,然後再作為資本購買中國商品返回歐洲的貿易路線,對這些歐洲商人來說,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