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永鬥囉囉嗦嗦的說了一大通,都沒有同人參生意扯上關係,範文程倒是覺得大明皇帝頒發的這些醫療衛生條例,讓人簡單易懂,且頗有道理,操作性也很高,倒是可以拿回去給大汗參考下,在後金國內試行一二。
他擺了擺手,阻止了範永鬥繼續說下去,單刀直入的問道:“究竟哪裏出了問題,你講重點。”
範永鬥苦笑了一聲,他在心裏再理了理話語,才更為簡單的說道:“太醫院整校過的醫書,大幅度的刪減了對於人參的用途描述,就連對本草綱目一書也是如此。他們給人參下的結論是,過猶不及,虛不受補,殺人良藥,需要在醫者的指導下謹慎使用。
從今年6月開始,大明時報開始大量登載文章,大肆批評中醫溫補學派,認為泰昌、天啟二帝英年早逝,就是補的太過,導致大行。太醫院有幾名新晉醫者更是指責溫補學理論,乃是用醫學理論殺人。
大明時報上麵還特意刊登了數十例用人參治病,病人反而急亡的病例。另外時報上還聲稱,因為溫補學派的錯誤理論,導致人參被大量劣醫濫用,因此不僅價格高企不下,而且市場上還大量出現了假貨。
在大明時報的呼籲下,醫療防疫衛生署不僅把人參列入了控製使用的處方藥,還專門成立了藥監局,對人參市場進行整頓。
九月份,藥監局在大明時報上刊登了公告,宣稱所有的人參都必須佩戴防偽標簽,方才能在市場上進行銷售。沒有防偽標簽的人參,一概視為假冒偽劣的惡品,藥監局將會直接查封藥鋪和經銷商人,除了高額罰款之外,沒收的人參將會公開在市場上進行銷毀。”
“銷毀?”範文程聽的臉色越來越黑後,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
範永鬥看著他的目光點了點頭,同樣臉色難看的說道:“的確是銷毀,北京沙口場的人參市場,已經公開銷毀了7百多斤人參。”
範文程頓時坐不住了,他站起來在房間內有些焦慮的來回走動著,範永鬥看著他來回走動的腳步,口中說道:“現在北京的人參價格大跌,已經快要同關外持平了,沒有醫療防疫衛生署頒發的人參防偽標誌,這人參市場內根本不能交易啊?”
範文程額頭悶出了一腦門子的汗,他突然停下對著範永鬥說道:“那麼場外交易呢?明國地方遼闊,未必一定要在京城的人參市場交易。
南方縉紳富室,不是一向對人參趨之若鶩的嗎?我就不相信了,難道這什麼大明時報登上幾篇文章,就能把天下百姓的喜好給扭轉過來了?
另外,市場上不能賣,那就直接上門賣給各地的藥鋪。正所謂,山不來就我,我可以去就山。我們的人參都是真材實料,那些開生藥鋪子的人總是識貨的吧?
這一個剛剛建立不久的醫療防疫衛生署,他還能管得住天下這麼多藥鋪?他們總不可能在每個藥鋪都安插一個人手盯著吧?那大明國庫非破產了不可。”
範永鬥搖了搖頭說道:“第一,我們手上可不是一、兩百斤的人參,想要把這些人參都賣出去,估計要跑上千家藥鋪,這人手上麵就是個問題。
第二,各地的藥鋪進藥材都是有規矩的,我們這麼送上門去,他買個一次兩次還成,要是想變成長久生意,肯定會被人壞事。
第三,南方縉紳富室,對人參趨之若鶩,一時半會不會改變吃參的習慣,但是他們也不差錢啊?這有合法的渠道可以購買的人參,他為什麼要購買被朝廷指認為對身體有害的無證人參?
第四,從北方往南方運這麼大數量的人參,路上的風險不小,若是被官府查封給銷毀了,我如何向大汗交代?
第五,根據這個醫療防疫衛生署的新規定,所有處方藥都要在藥鋪內備份,然後每月上交給各地的醫療防疫衛生署。一旦有人吃處方藥出現了問題,他們就可以按照處方藥對醫者進行追究責任。
光是本月,宣府各縣就發生了五起,因為醫者開具的處方藥吃死了病人,而被病人家屬告上了官府。這五起醫療案子,有三起被判有罪,有兩起還牽連到了藥鋪,原因都是方子裏開具了人參。
現在不管是醫者還藥鋪,對於使用人參或是配藥中人參的劑量都異常謹慎,生怕糟了無妄之災。一些醫者幹脆改了方子,不在方子裏添加人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