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朝廷派出了正規軍隊,真把他們當做反賊來剿滅了,這些家丁、僮仆立刻便手軟腳亂了,一些家丁見勢不妙,還直接打開了大門迎接朝廷官軍反正了。
原本想要用武力反抗征地、征糧的河南士紳,立刻被朝廷這種血腥的手段給嚇住了。他們放棄了武力反抗,重新在體製內部尋找攻擊許顯純、楊所修的手段。
另外便是,一部分河南士紳幹脆把自己的土地托庇於,一些真正的豪門望族名下,或是宗室的名下,希望能夠躲過這一劫難。
許顯純、楊所修過往的名聲本就不好,對於兩人在河南掀起的風暴,河南士紳已經恨之入骨。
因此他們一邊四處聯絡朝中的大員,一邊又資助了李信、鄭廉這樣的河南士人上京告狀,一心想要把許顯純、楊所修置於死地,恢複河南的安寧日子。
這位名叫李信的河南士人口才便給,思維也非常的清晰,向崇禎訴說時,條理分明的給許顯純、楊所修歸納了,11項大的罪狀和21項小罪。
在他富有感染力的控訴下,朱由檢也注意到,不少在座的學生們,臉色也有些義憤填膺了起來。
朱由檢轉頭看了看坐在他右邊的錢謙益,隻見這位錢閣老正眼巴巴的看著自己,顯然他對於李信的控訴沒有任何應對之策,正等著自己的指示呢。
朱由檢低下頭思考了片刻,便抬頭對著李信微笑著說道:“說的好啊,如果你剛剛說的都是真實的話,那麼我們的官員的確是要好好整頓一番了。”
站在李信身邊的鄭廉趕緊插話說道:“回陛下,學生敢以性命擔保,李舉人說的都是事實,而且許顯純、楊所修兩個奸賊,在地方上幹的事要比這壞的多…”
“放肆。”朱由檢突然一拍身邊的茶幾站了起來,打斷了鄭廉的話語。
一眾士子下意識的低下了頭,不知道皇帝為什麼突然發怒。而門外的禦前侍衛聽到了崇禎的怒喝後,頓時如臨大敵的衝了進來。
朱由檢看著這些等候自己命令的禦前侍衛,對著他們揮了揮手,這些按著腰刀衝進來的禦前侍衛,頓時收斂了殺氣,井然有序的退出了房間。
朱由檢重新把目光轉向了鄭廉,語氣冰冷的訓斥道:“你不過是區區一個舉人,許顯純、楊所修都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官員,你有什麼資格在朕麵前羞辱朝廷命官?你還懂不懂上下尊卑,知不知道什麼叫三綱五常?”
鄭廉一時語塞,李信倒是鎮定的從旁為他辯解道:“還請陛下息怒,鄭舉人是見到許顯純、楊所修在河南荼毒士民,一時出於激憤,所以才在陛下麵前失態。”
朱由檢盯著跪在地上請罪的鄭廉、李信看了許久,才稍稍平和的說道:“朕如果不是看在你們有可能說的是事實的份上,還會容許你們繼續在這同朕談話嗎?
朕讓你們坐下來同朕商談,那是看在你們心憂國是的份上,你們可以向朕彙報事實,對於你們講述的事情,朕也要派人下去一一核查的。
如果真的有這樣的事,那麼朕自然會命人查處相關的官員。但是在事情沒有搞清楚之前,沒有人可以這麼肆無忌憚的對朝廷命官進行人身攻擊,除非你們是存心想要羞辱朝廷,羞辱朕。”
鄭廉臉色蒼白,在李信的提醒下,趕緊向崇禎自辯道:“學生絕無此意,是學生這幾日心神不寧,所以一時失言。”
朱由檢看了看房間內其他士子們,對於他剛剛的訓斥,不管是燕京大學的學生還是河南士子,都低頭不敢有所動作。
倒是那幾位燕台十子之盟的士子有些異樣,那位叫做夏瑗公的青年很有躍躍欲試,要同自己辯駁的意思。不過他的肩膀卻被身邊的張溥、王崇簡給按住了。
朱由檢掃過一眼之後,方才緩緩坐了回去,對著身邊的錢謙益說道:“錢先生,朕倒是沒有想到,這些官員一旦離開了朕的視線,離開了朝廷的視線,到了地方上就能做出這等事來。
朕以為這件事要好好進行調查,我們不能放過一個壞人,也不能冤枉一個好人。”
錢謙益臉頰微微有些潮紅,倒像是剛剛被崇禎驚嚇到了,他趕緊對著皇帝回道:“臣回去之後,一定向內閣傳達陛下的禦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