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相當於每一兩白銀可以當成三兩來用,而這些沉浸在商海中的商業家族馬上意識到,他們很可以通過銀行把自己的流動資金變成三倍來使用,隻要能夠說服朝廷。
這也是他們這次上京時,抱有的一個想法。而這些晉商望族之所以這麼激烈的爭奪代表的名額,便是想要借著這個機會和戶部搭上關係,從而奪取主導山西銀行的權力。
這些晉商們雖然在商業上頗為出色,但是他們對於經營商業的思維上,還處在用權力壟斷商業經營的官商頭腦上。
雖然現在三德堂掌握了山西銀行最大的股權,但是按照這些晉商家族以往的經驗,隻要朝廷發話,就算三德堂拿的股權再多,也要乖乖的把現在的主導權力交出來。
不過這些晉商們也有些猶豫,戶部那些官員好對付,但是宮內的那些公公卻不好對付。
現在關於銀行的事務,除了戶部成立的金融辦公室外,便是內府的都知監。
並不是戶部想要讓宮內插手,而是對於銀行這樣的新事物,不要說戶部的官員不清楚,就是這時代最傑出的人才,也未必能夠明白銀行業務的運作。
所以崇禎通過都知監插手管理銀行事務的時候,戶部官員們也無法表示反對。
所以如果他們讓戶部官員出麵幹涉銀行的經營事務,那麼宮內也就有了直接插手銀行內部事務的借口。
不過現在張國紀倒是給他們出了一個好主意,借著戶部頒發黃金法案的機會,直接擴充銀行的股本,從而撬動三德堂的對銀行的控股權。
對於這些晉商家族來說,隻要能夠保證他們的資金安全,他們並不缺乏投入資金的膽量,而且他們這些家族也並不缺乏資金。
“張常安說的倒是不錯,如果朝廷頒發的黃金法案真的能成,光憑我們現在的銀行股本,顯然是競爭不過另外兩家銀行的。
這徽商辦的交通銀行先不去管它,它成立的比咱們的銀行還遲。但是這中央銀行就不一樣了,它不但是第一家成立的銀行,而且主持的汪逢元還被陛下授爵。
其實就算我不說,大家也都應該知道,中央銀行早就已經在各地私下慢慢吸納黃金了,否則黃金兌換的比率也不會漲的如此之快。”侯馬良終於打破了沉默,開口說道。
隨著他的開口,在場的各家代表果然開始轉移了關注點,很快場內便自動分成了三派。
同常家交好的晉商,認為這個事情太過突然,最好還是先通知現在掌控銀行的幾家主事者比較好。
蒲州幾家望族因為在朝中勢力雄厚,則還是依然傾向於引進朝中的勢力進入銀行。
至於大多數晉商,則更傾向於張國紀提出的意見,走擴充股本的方式,調整現在銀行的管理權力。
在經曆了一天的博弈之後,三方終於達成了一個妥協。常家、張家和侯家作為銀行的代表,出席戶部的會議,不過三位代表在會議結束後,必須回來向眾人進行公布會議內容。
至於股本擴充的問題,他們在戶部召開的會議結束後再做討論。當然,這也是給各人留出向家中報信的時間。
張國紀赫然發覺,這些晉商家族的代表們聽完了自己的主張之後,便竊取了他的想法,把他重新丟到了一邊,再次自顧自的結成了家族間的同盟。
走出正殿的時候,張國紀的臉上顯得有些黯然。他這麼急衝衝的跑到京城來,自然不是想來給這些世家大族們打下手的。
作為一名晉商,他身上也脫不了某些晉商的習性。比如喜歡依附於權力,總是想要借助官府的力量來擴展自己的產業。
他結交東林黨人,又不時的資助那些東林黨人,除了想要獲得南方士人的好感之外,還押注在東林黨人能夠在朝中翻身,從而獲得更大的回報。
然而新帝登基之後,東林黨人並沒有獲得重用,反倒是那些徽商居然得到了崇禎的青睞,特別是汪逢元的封爵,更是激發了不少商人的野心。
他也希望能夠通過這個機會,為自己獲得一個上進的機會。他可不認為,自己會不如汪逢元。
特別是張國紀,他奔波了大半輩子,終於從一個普通商賈成為了一位頗有名望的商人。但是在汪逢元境遇的襯托下,他的奮鬥經曆便實在有些不夠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