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柒心頭緊張了下,隨即回道:“順義之事都是卑職一人所為,卑職願意一力承擔所有後果,絕不敢牽涉到旁人身上。”
田爾耕撇了撇嘴說道:“你當這朝廷是你開的?你說不牽連到別人,就不牽連到別人了?
要不是你穿著錦衣衛的這身皮,你以為你能在順義做成什麼事?那些讀書人,本來就看我們這些錦衣衛不順眼。
他們往日沒事尚且要打上三杆子,何況抓住了你這個把柄。你給本官說說,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不聲不響把順義的士紳都得罪了個遍,卻連隻言片語都沒向上官彙報過。你是打算讓整個錦衣衛替你背這口黑鍋嗎?”
“卑職不敢。”葉柒額頭上的汗水頓時冒了出來。
田爾耕訓斥了一通葉柒之後,才稍稍緩和的說道:“朝廷正在討論對你的處分,這幾天你便在這裏住著好好反省吧。有什麼需要就告訴阿全,他會替你安排的…”
田爾耕說完之後,就帶著那名中年仆役離去了。過了許久,葉柒才慢慢起身坐到了桌子邊上。麵對著一桌佳肴,他發覺自己一點胃口都沒有。
田爾耕跨過了垂花門之後,突然停了下來,他對著身後的阿全說道:“告訴府內的女眷,這幾天就別上後花園了。恩,淑雲那邊就別通知了…”
雖然已經是三月份了,但是首輔黃立極依然穿的很厚實,他走進文華殿的院子後,不經意的發現院內的樹木居然開始長出綠芽來了。
他稍稍駐足觀賞了下,便聽到一陣腳步聲急促的向著他走了過來。“首輔大人,大家都已經到齊了,陛下也到了,請首輔大人入內開會吧。”
“奧,那就走吧。”黃立極轉過頭,對著前來催促他的姚士恒溫和的說道。
今天召開的不僅僅是內閣成員的會議,而是包括六部九卿在內的擴大會議。
自從元宵節之後,朱由檢就一直沒有在召開朝會,隻是每三天前來內閣聽取一次報告。
朝中官員們都對朱由檢這種行為頗有異議,特別是言官們,不能在朝會上公開彈劾官員或是反對某項政策,這讓他們很少得到同僚的支持,也很難聯合起來行事。
在官員們的不斷抗議之下,朱由檢最後決定退讓一步,每隔三天召開一次內閣同六部九卿在內的國是會議,以取代臃腫而效率低下的朝會。
雖然官員們沒有達成恢複朝會的要求,但是比之前隻有內閣成員才能見到皇帝的狀況,無疑還是要好了許多的。
當黃立極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之後,朱由檢才慢騰騰的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黃立極馬上帶著群臣起立,向皇帝行禮。
坐下之後,朱由檢便開口說道:“今天都有些什麼問題?朕一會還要上燕京大學,我們商議的盡量快些。”
“陛下,臣聽說錦衣衛在順義,借著耕者有其田的名義,大肆荼毒當地的士紳大戶,盤剝小民。臣請陛下徹查此事。”韓爌立刻插嘴說道。
朱由檢裝作茫然不知,對著王承恩問道:“真的有這件事嗎?我怎麼不知道。”
張瑞圖、劉宗周頓時不滿的說道:“陛下,三天前順義縣就送來奏章了,您怎麼能說不知道呢?”
看到抵賴不過,朱由檢不得不裝模作樣的想了一會,才點著頭說道:“好像是有這麼一件事,不過這件事不是已經處理完了嗎?王承恩,這魚肉百姓的官員是怎麼處置的?”
王承恩立刻識趣的說道:“該員已經被鎖拿回京問話了,陛下。”
“奧,那就好。我們繼續討論下一個問題吧。”朱由檢含糊的說道。
“那麼該員在順義實施的錯誤政策該怎麼辦?請陛下撫恤死者,並把該員從士紳手中搶奪來的田地歸還給原主吧。”韓爌毫不遲疑的說道。
韓爌的步步緊逼,終於讓朱由檢混不下去了。他立刻反問道:“韓先生是認為:內閣製定的最低目標,解決百姓的溫飽問題是錯誤的?還是覺得,朕要求的耕者有其田的政策是錯誤的?”
原本還義正言辭的韓爌頓時有些說不出話來,郭允厚咳嗽了一聲,溫和的說道:“解決百姓的溫飽問題自然是重要的,但是強奪士紳的土地終究還是不對的。
古人雲:士乃國之寶,儒為席上珍。這士紳乃是我大明的根本,也是陛下治理國家的基礎。損士紳之心,而屈就小民,這就和人顛倒了手腳一樣,是不能長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