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翼定睛看著王化貞,終於保持不住自己的風度,嘲諷的說道:“如果不接受的話,想必天使就會頒布支持光海君複位的詔書了是嗎?”
王化貞對著李元翼欠了欠身,平靜的說道:“恐怕不得不如此,三綱五常乃是名教的大節,光海君被親侄以武力逼迫退位,若是我大明視而不見,今後還有誰會在乎大明的威儀呢?”
李元翼沉默了許久之後,才歎著氣說道:“天使說的這些條件,老夫一個人可決定不了,老夫希望天使能夠給我們一些時間考慮…”
在北京,從北郊大營回來的朱由檢,順路去巡查了被隔離的幾處發現天花病人的隔離所。
這些在元旦之前被隔離起來的天花病人們,雖然在隔離所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但是同相同的天花病人關在一起,讓他們感到很恐慌。
如果不是有軍士守衛著這些隔離所,而且他們的病情會傳染給自己的親人,這些天花病人一定不願意被這樣限製住自由。
天花的病死率在四分之一到一半之間,得了天花的病人,身體上長滿了膿包,形象恐怖。就算是僥幸不死,但是病人身上也留下了永遠消除不了的痕跡。
由於害怕天花在京城內擴散,朱由檢不顧病人家屬的求情,把所有因為天花病逝的病人及隨身衣物都火化了,隻交給了這些病人家屬一罐子骨灰。
火化屍體的行為,顯然是不符合入土為安的社會主流價值觀念的,這不禁讓病人家屬感到悲憤,得了天花的病人們也試圖逃離隔離所,或是幹脆在官府沒有發現之前,逃到鄉下去。
除了一部分迂腐的老夫子之外,朝中的大部分言官並沒有反對崇禎這種看似殘暴的指令。
因為在實施了隔離、接種牛痘、焚燒屍體及病人用具幾個措施之後,往年要到三月才會平息的天花疫情,今年剛過元宵就已經完全控製住了。
皇帝的這些指令被證明是有效的,這也讓住在京城的官員們感到放心了不少。
對於涉及到自身及家人安危的有利措施,這些言官清流們選擇了緘默。
對於看守這些隔離所的軍士及醫生來說,同樣是一件壓力很大的工作。
雖然他們都是被挑選出來已經出過天花的人,但是但聽說天花是一種病毒,可以隨著接觸物傳播出去後,為了保護家人的安危,他們選擇了同病人們共同隔離,拒絕家人來看望自己。
經過了多次試驗之後,吳有性等太醫參照流傳了許久的人痘法,終於找到了簡單有效且低廉的牛痘接種方法。
而鄧玉函則不斷的對接種牛痘的人員進行調查,也終於獲得了接種牛痘之後的一些不適反應的資料,及確定了接種牛痘的人的確不再會感染天花了。
宮內及救濟院的孩子們,接受了第一批牛痘接種。確定周後等幾位女性接種了之後,朱由檢這才敢不忌諱的跑來視察這些隔離所,而不用擔心和病人接觸會把天花帶入宮內去。
隔離所內原本惶惶不安的人們,在看到皇帝親自到來,並探望了一些病人之後,情緒終於平靜了下來。
這些在崇禎命令下被強製隔離的人們,第一次選擇相信了皇帝,沒有再繼續想著要逃亡了。在他們看來,既然皇帝不避忌的同天花病人接觸,想來太醫們一定已經找到了醫療天花的手段了。
朱由檢走出隔離所時,對吳有性等幾位醫生笑著說道:“朕這次真要感謝你們,如果沒有你們的奉獻,這次京城的疫情就不止這幾百人了。”
吳有性對著崇禎拱手說道:“那主要還是陛下的功勞,沒有陛下重建惠民醫局,巡警製度。光靠我們這些大夫,是管不住這座城市的。”
朱由檢享受了幾位太醫的誇獎之後,才微笑著說道:“關是北京城控製住天花是不夠的,大明各地的適齡兒童都要接種牛痘,預防天花。
我始終相信,大明總有一天會消滅掉天花這個惡魔的。朕希望各位把這幾天種植牛痘的方式總結出來,然後在每個省內進行推廣。”
吳有性和幾名同僚相視了一眼,就立刻對著朱由檢說道:“陛下深謀遠慮,臣等不及。不過臣以為與其編寫醫案,不如讓各地挑選年輕的大夫,到北京來培訓這個接種牛痘的方式,似乎更為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