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等,這時候還要伏闕宮門,恐怕不僅得不到陛下的同情,反而會激怒陛下。”
錢元愨頓時不快的說道:“難道我等就要眼睜睜的看著這些閹黨禍亂朝綱,把持朝政,蒙蔽聖上不成?見到奸邪弄權而不站出來指責他們,這和同流合汙有什麼區別?”
袁崇煥趕緊否認道:“不,我不是要勸說大家放棄同閹黨的鬥爭。我的意思是,我們需要、需要講究下鬥爭的策略。不能就這麼白白的消耗本黨的同仁,而又無損於奸邪的一根汗毛。”
袁崇煥的話語終於得到了這些年輕黨人的出聲支持,東林黨前後七君子慘死的下場,固然讓東林黨人名揚天下,成為了正人君子的代表。
但是做這種正人君子的代價未免實在是太大了些,年輕的黨人之中,讓他們口中讚頌幾句東林前輩的高風亮節,大約人人都能口吐蓮花。
但是想要讓他們學習這些前輩的風采,用自己的家破人亡來證明對方是惡人的方式,大約大部分人是要退黨回家過太平日子的。
崇禎登基以來,雖然沒有在朝堂上全麵清算閹黨黨羽,但是對於被閹黨打壓的,東林黨人的任官資格卻大都恢複了。
從這一點上來說,現在大部分東林黨人對於崇禎皇帝的怨氣,並沒有對其兄天啟皇帝這麼大。
有一部分東林黨人恢複官職之後,他們心裏的某些政治理想也隨之拋諸腦後了。在這種情形下,要讓這些黨人伏闕宮門,和皇帝撕破臉皮對抗,他們肯定是不願意的。
隻不過,東林黨人此刻還需要抱團取暖,不能把本黨凝聚人心的旗幟公然摒棄。因此他們不便公開反對,錢元愨這種符合東林黨宗旨的政治正確的主張。
不過現在袁崇煥站出來抵製錢元愨說的話,卻深得這些人的心扉。
陸澄源反應的很迅速,不待錢、姚等人的反對,第一時刻便向袁崇煥請教道:“不知自如兄以為,我們應當如何展開鬥爭,方能給奸邪一點教訓,又能保存本黨的同仁呢?”
袁崇煥清了清嗓子,腦子裏急劇的思考著,片刻之後便出聲說道:“內閣製度變革之後,內閣的權力將大大超過了往昔。而以往陛下決斷的權力,現在也轉移到了內閣諸位閣老的手中。
如此一來,就會出現一個問題。以往內閣隻是輔助陛下決策,因此如果決策出現了失誤,那麼我們不能夠評論決策上有什麼問題,而隻能追究執行者執行不力的錯誤。
但是現在的話,我們可以直接指責內閣決策有誤,才造成了地方上無法執行,或是執行後引起了嚴重的問題。
內閣閣臣都是詞臣出身,對於地方庶務不甚了了,隻要他們做事,就必然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
到時我們就能在陛下麵前,用這些證據去彈劾內閣決策失誤的問題。一次兩次之後,想必陛下對於內閣的信任也就降到了低點了。
沒有了陛下的信任,掌握了這麼多權力的內閣,必然就會受到陛下的打壓,想必黃元城不會如此權欲熏心,死死賴在首輔的位置上不走吧?”
袁崇煥的計謀,頓時吸引了諸多東林黨人的歎服,王守履就鼓吹道:“自如兄不愧是研習兵法的大家,聽君一席話,黃元城就是不走也不成了,哈哈。”
幾名黨人紛紛舉杯向袁崇煥敬酒,唯錢元愨默然不語,不甘心就此罷休的姚希孟終於忍不住說道。
“自如兄計謀雖好,說到底還不是要等待對方犯錯。我倒是覺得這個計謀雖好,但是見效太慢了。
請各位想想,閹黨得勢這些年,天下已經是百業凋敝,民不聊生。若是再讓奸黨一直把持朝政,等待正人君子上台之後,還有時間力挽天傾嗎?”
姚希孟一針紮破了黨人們剛剛泛起的迷夢,猶如往剛剛有些熱情起來的宴會賓客頭上潑了盆冷水。
他的這種行為自然是不討人喜歡的,甚至於有些黨人心裏,已經把皇帝給予其舅舅的評語,用在了姚希孟身上。
袁崇煥來參加這個聚會,一方麵是想整合溝通東林黨內低階官員的團結,好作為今後自己的後盾;另一方麵則是想要拉攏幾個黨人,作為自己的黨羽。
看到姚希孟的話很有可能導致這場宴會不歡而散之後,他頓時脫口而出的說道:“其實除了等待內閣自己犯錯誤外,我們還可以想辦法從外麵牽製內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