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慘淡經營 第259章 順義縣大堂(2 / 2)

前一天從治所遵化趕來的順天巡撫加右都禦史王應豸,正坐在順義知縣的正座上看下方的文武官員們。

巡撫者撫軍安民之官也,這是一個軍政大權在握的,地方最高軍政長官。

順天巡撫管轄著順天、永平兩個地方的民政,統率著薊州、昌平、密雲、永平、霸州五道兵備,及順天、永平兩府境內的各處衛所,可以說是山海關至京城之間的最後一道防線。

但是隨著遼東事務的重要性不斷上升,薊遼總督已經無法再兼顧遼東、順天、保定的三地軍政,不得不在遼東專設經略一職,督師薊遼以分擔薊遼總督的職權。

駐紮在薊州鎮的薊遼總督,和駐紮在寧遠的薊遼督師就平分了原先薊遼總督的關內和關外的軍政權力。

如此一來薊遼總督就成了一個同順天巡撫多處權力重疊的機構,理論上薊遼總督應當管轄順天巡撫,但是地方事務應當歸屬於順天巡撫管理。不過實際上,總督府往往會越過巡撫,直接向地方官員下達了命令。

這麼一來,順天巡撫除了遵化城及有限的幾個地方之外,就無法再正常行使自己的權力了。

現任的薊遼總督加兵部尚書銜閻鳴泰,是直隸清苑人。他是因為魏忠賢而被重要的,因此對魏忠賢諂諛非常。每陳邊事,必頌功德,於薊、遼建生祠,多至七所。其頌忠賢,有“民心依歸,即天心向順“之語。

等到崇禎登基,魏忠賢下台之後,閻鳴泰做事頓時變得非常低調起來。他大約也知道,他在魏忠賢麵前表現的太過於忠誠,現在想要調頭也難了。

皇帝處置了魏忠賢,雖然可以放過朝中其他人,但肯定不會放心他們這些地方上掌握兵權的守臣。

為了主動釋去皇帝的疑心,閻鳴泰不僅主動上表懇求回鄉養病,對於軍事上的事也開始特意避開,因此順天巡撫王應豸,才能撈到這個平定聞香教叛亂的功勞。

和閻鳴泰的識時務不同,王應豸卻是一個看不清時務的糊塗官僚。

同樣是依靠吹捧魏忠賢上台的他,是山東掖縣人,性格吝嗇貪財,且心胸狹隘,對待士卒苛刻。

魏忠賢下台之後,他自覺自己吹捧魏忠賢的事都不是什麼大事,所以也沒有會被秋後算賬的感覺。

當京畿附近聞香教變亂之後,接到消息的他,第一時間就想帶著遵化的軍隊西去平亂,不過皇帝的命令硬生生的按住了他想要立功的迫切心情。

當崇禎最後發布命令進行平叛時,功勞已經被昌平都督和營州屯衛所獲取了。

不過閻鳴泰不願沾手京畿民變的心態,終於還是讓王應豸得到了一個謀劃方略的功勞。

這場從順義開始發生的民變,把順義、平穀、三河之地的士紳豪族幾乎清洗光了。

這幾地的士紳豪族不是成為了民變的主事者,就是成了變民軍所劫掠的對象。

民變的平息就同民變的發生一樣突然,原本聲勢浩大的變民軍,在錦衣衛派出的奸細說服之下,變民軍的幾個首領胡七、趙成反水,在變民軍內火拚了一場,隨即引來官軍剿滅了變民軍的主力。

興衝衝趕來順義接收勝利果實的順天巡撫王應豸,馬上就發現自己似乎掉入了一個泥坑。

那些兵敗後被捆送給官軍的聞香教逆首,一個個都死活不承認自己是聞香教叛逆,也不是什麼民變的主謀。

王應豸稍稍查了查這些人的背景,發覺他們都是當地的縉紳豪族,有兩人還是三代宦門。

王應豸總覺得這事有些蹊蹺,但是看著他左手堂下坐著的以錦衣衛領頭的武官們,他明智的掩蓋了這些疑點。

不過有些事情,他卻無法向這些錦衣衛低頭。看了眼知縣大堂上一言不發的官員們,王應豸終於皺著眉頭對著許顯純說道。

“許百戶,這順義民變既然已經平息下去了,自然就應該進行安撫百姓之事了。

那些聞香教叛逆的家產田地,你可以先暫時扣押。這些因為被變民侵害洗劫的,良善之家的家產、田地,你究竟有什麼理由扣下,不許歸還?”

在京城以內許顯純也許還會小心行事,出了京城之後,他就已經沒什麼畏懼的了。

作為皇帝親軍的錦衣衛,雖然沒有皇帝的命令就不得擅自離開京城,但這也意味著,一旦他們奉命離開京城,就成了皇帝的代表。

有這麼一層保護籠罩在身上,許顯純基本就不懼地方上的官員,即便是巡撫、總督一級的封疆大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