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隻是撇了撇嘴,不以為意的說道:“士林非議,那是因為你們沒有找對宣傳的方式。大明的無恥文人朕看也不在少數,隻要花一點銀子出去,自然就有人替你們洗白了。
把武器賣給叛軍,那是為了支援正義的人民反抗暴政。而賣武器給政府軍,那就是秉持聖人正道,鎮壓沒有倫常禮法的叛逆。”
許心素低著頭不敢看崇禎的臉色,如果自己麵前的不是大明的皇帝,他一定會擊節叫好,能把如此無恥的事說的如此正大光明,這實在是很適合他們這些海商的心意。
看著不敢開口迎合自己的許心素,朱由檢心裏不無惡意的想著:“難怪你不是鄭芝龍的對手,身為一名海商,居然還介意旁人的道德評價,實在是讓人無語。”
聽到崇禎停下了話題,許心素趕緊轉移話題說道:“剛剛陛下說,要放開對於海外貿易中鹽鐵的禁止令。陛下恐怕有所不知,這鐵器在海外價值高昂,但是鹽就未必了。
朝鮮、日本、琉球都是濱海的地區,特別是琉球諸島,陽光充足,四麵濱海,更容易曬製食鹽。除了遼東鹽價尚可,往其他地區販賣食鹽利潤微薄,或是根本不賺錢啊。”
朱由檢有些奇怪的看著許心素說道:“許把總,我大明建立海軍是做什麼的?”
崇禎的話語有些沒頭沒腦,許心素感覺有些不明所以,他呆呆的望著崇禎。
朱由檢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我大明疆域遼闊,除了沿海的海鹽之外,還有四川的井鹽、山西的池鹽。但是朝鮮、日本地方狹窄,他們所依靠的唯有海鹽。
想要製取海鹽,不管是曬還是煮,難道不都要在沿海進行的嗎?我們既然要仰仗海外貿易的利潤來組建海軍,那麼海軍當然也要保護大明商船在海外的貿易活動。要不然我們組建海軍幹什麼?”
許心素這下是真正被震撼了,雖然他在海上進行貿易的時候,有時也會客串一把海盜。
但那也隻是一時的貪欲,不是什麼有組織有計劃的行動。而崇禎現在提出的計劃,通過打擊和摧毀朝鮮、日本的鹽場,僅僅是為了出售食鹽,這種思維方式同許心素的認知出現了抵觸。
許心素覺得自己應該勸誡一下皇帝,雖然他曾經是一名毫無顧忌的海盜商人,但是自從投奔了官軍,穿上了這身官服之後,他平日裏可是非常慎重的維護自己的形象的。
“陛下,食鹽之利不過幾何,為了些許蠅頭小利,就動用大明的水師艦隊,恐怕不妥。大明朝廷和陛下的聲譽可比這些錢財重要的多了,天下藩國若是知道了大明水師的行為,恐怕陛下今後的聲譽將會被人攻擊啊。”
朱由檢並沒有接受許心素的好意勸告,他看著許心素擺出的地形圖後說道:“這建奴的遼東鹽場在營口和蓋縣之間,因此水師隻要毀壞此處鹽田,則遼東之鹽就要仰賴於我。
琉球藩國向來恭順,隻需要大明水師抵達,藩國國主定然不敢違逆朝廷的命令,則琉球之鹽業當可納入大明的控製,以琉球鹽之低價,自然可以暢銷日本,海軍到可不必大動幹戈。至於這朝鮮嗎?”
許心素現在約莫清楚了,崇禎為何要單獨和自己商議事情,皇帝這是逼著自己去做海盜啊。
許心素心中頓時有些不樂意了,他好不容易穿上了這套官服,可不想再成為海上聲名狼藉的一名盜匪。
看著崇禎看著代表朝鮮的杯子遲疑不決,許心素小心的進言道:“朝鮮國一向對大明忠心耿耿,陛下要是對其用兵,似乎有所不妥啊。”
已經查閱過最近大明和朝鮮之間的往來情況的朱由檢,比許心素對朝鮮要了解的多,他嘲諷的說道:“上一代朝鮮國王光海君和後金眉來眼去,暗通款曲。這一代的朝鮮國王李倧,雖然對大明態度恭順,但是卻毫無用處。
朝鮮雖小,但是其南麵卻是適宜種植糧食的平原地帶。今年初後金入朝,朝鮮毫無抵抗,就答應了入質納貢、去我大明朝號、和後金結盟宣、和後金約為兄弟之國。若是讓後金得了朝鮮的糧食物資,我大明豈不深受其害?
朝鮮國就算再恭順,現在也成了後金的後院。吾終不能心慈手軟,而讓大明百姓受害。”
涉及到遼東軍國大事,許心素頓時閉嘴了。他不過是區區一介商販,對於這些朝堂政事,哪有什麼插嘴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