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琦頓時大驚,他不敢推開崇禎,也不敢躲避崇禎的行動,隻能口中不停的請罪。
朱由檢沒有理會,隻是一邊給他係上領帶,一邊對他溫和的說道:“這天寒地凍的,讓你在門外站崗,並非是要折磨你。這裏是五軍都督府,是我大明軍隊的心髒,如果軍隊的心髒都沒有人保護,那麼這個國家還有希望嗎?
不過讓你穿著這麼單薄,守衛我大明軍隊的心髒,那便是朕的過錯。所以你不必認罪,你什麼罪都沒有。你在這裏站崗,是你的責任,讓你站崗時不受寒風侵襲,這是朕的職責。”
李中琦看著這個比自己弟弟大不了多少的少年,眼睛有些濕潤,喉嚨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但是他握著槍杆子的手卻捏的更緊了。
朱由檢堪堪幫麵前的士兵係好鬥篷之後,看著他回複了幾絲血色的臉龐,頓時滿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稱讚了一句:“真是一個好兵。”
王承恩這時終於反應了過來,他趕緊解開了自己身上的鬥篷,送到崇禎麵前說道:“請陛下穿上微臣的鬥篷吧,今天寒風刺骨,陛下當保重龍體啊。”
王承恩身後的幾名太監也紛紛上前一起勸說了起來,朱由檢推開了王承恩遞送上來的鬥篷。
朱由檢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言成澤終於從眼前的場景中反應過來,他趕緊跨了幾步下了台階,對著崇禎跪下行禮問好。
朱由檢仔細看了看跪在雪地上,一名穿著綠色盤領衫吏員服飾的官吏,和一名前衛中的小旗。
這次他並沒有伸出手去扶,而是任由兩人跪在冰寒刺骨的雪地裏。
“你是前軍都督府經曆司的小吏?你是前衛裏的小旗?”朱由檢重複確認了一遍後,才揮手讓他們起來說話。
“這就帶朕進去吧,前軍都督府,今日當值的什麼人啊?”朱由檢一邊向著大門走去,一邊隨口問道。
幾名看守大門的士兵,在呂善河的指揮下,打開了緊閉的中門,迎接皇帝入都督府巡視。
在前軍都督府門前的動靜,早就驚動了相鄰的其他都督府的注意,當朱由檢走入前軍都督府後,其他四軍都督府一邊趕緊派人去通知,自家的堂上官。另一邊,幾位留守都督府最高官職的官員,紛紛穿好朝服,跑到了前軍都督府前院等候著,皇帝可能的召見。
這五軍都督府,不算掛銜的官職,每個都督府內都還設置著,左、右都督兩位,都督同知若幹﹑都督僉事若幹﹐其屬有經曆司經曆一人﹑都事若幹等。
但是昨夜大雪,今日早上大風,因此大多數官員都偷懶沒上班,這前軍都督府內,今日官職最高的不過是一位收發文件的都事,具體辦事的人員卻隻剩下了工房的一名司吏為最高官職。
朱由檢原本倒是想要發怒,但是看著大堂中間公案上薄薄的一層灰塵,他也頓時失去了發火的動力了。
一個本身就被削減了權力,用來養老的地方,要求這些勳貴每天積極的上班,來做什麼呢?跑到都督府來發呆麼。
朱由檢無可奈何的,下令王世德對其他幾個都督府也調查一番,結果發覺前軍都督府還不算最差的一個,中軍都督府除了幾名典吏,連一個司吏都沒在。
朱由檢隨後一一召見問話,發現大多數人別說不清楚五軍都督府有什麼權限,就是連自己的職責都是一問三不知,他們都跪在地上為自己辯解,說從來都是奉上命行事,若無上命則按前例做事,絕不敢有半點行差踏錯。
倒是前軍都督府那個工房司吏還算有些見識,對於工程建設上還能談上幾句。
這也是因為此時五軍都督府管轄下的京營軍士,大都成了皇宮、勳貴、大臣們的免費使喚的小工了。不管是修三大殿,修山陵,勳貴、大臣們修府邸,勳戚們修繕先人的陰宅,北京城牆、街道的修繕維護,都是抽調的五軍都督府名下的京營軍士們。
久而久之,這五軍都督府雖然忘記了如何指揮作戰,倒是養出了一群泥瓦匠來。
陽武侯薛濂、豐城侯李承祚等幾位領都督府的勳貴,聞訊之後,匆匆趕了過來。
朱由檢此時卻已經失去了和這些勳貴們談話的興趣,他隻是坐在堂上,麵無表情的對著這些勳貴說了兩件事。
第一件,五軍都督府門前必須要有衛兵站崗,五個都督府的衛兵單獨設立一個編製,不再分開執勤,並接受長安西門駐守錦衣衛的管理。
第二件,清查五軍都督府及京營士兵的糧餉和冬衣發放情況,錦衣衛千戶王世德代表他進行監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