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從錢嘉征那裏得到超出預期的回報,孫伯陽自然就看淡了和錢嘉征之間的關係。連帶著,他對東林黨也有了些許意見,這東林黨人不就是好為大言,才名動天下的嗎?除此之外,似乎也沒見東林黨人幹成過什麼大事。
孫伯陽漫不經心的回應著,身邊同窗對他剛剛所寫文章的稱讚,眼睛卻故作不經意的盯著錢嘉征,如此想到。
率性堂內的監、貢生們在互相吹捧各自的文章時,終於有坐在窗邊的監生回報道:“劉監丞從辟雍中出來了,他手上拿著一疊紙張,估計是要傳召監生去見陛下了,大家趕緊回到位子上去吧。”
這些率性堂的監、貢生們迅速坐回了座位,一些監生羨慕的看著孫伯陽等五人說道:“剛剛聽五子背誦自己的文字,可比我強的太多,看來陛下要召見,這五人必然是榜上有名了…”
坐在最前方的孫伯陽身邊幾人,聽了這些話語,不免相視而笑。唯有孫伯陽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不過在他平靜的外表之下,心裏卻一片激動,甚至已經在打著腹稿,想著待會麵見陛下時應該如何說辭了。
然而等了許久,這劉監丞卻死活不到。陸萬齡不由皺著眉頭,轉身對著剛剛叫大家坐回位子的監生,惡狠狠的發問道:“那廝,你究竟看沒看到劉監丞走過來,這時間都足夠從辟雍走到成賢街去了。”
那名監生縮著脖子小聲辯解道:“我確實是看到劉監丞從辟雍中出來了,難不成他手中的文章都不是率性堂的?這國子監內論到學問,誰還能比得上我們率性堂?”
若是往日,陸萬齡早就要起身去教訓教訓,這個謊報軍情的監生了。不過今日皇帝就在邊上的辟雍之內,他可沒這個膽子驚動皇帝。
陸萬齡狠狠的盯了這名監生幾眼,看著他把頭差不多埋到了桌子底下,才轉回了身。在陸萬齡和這位監生的爭執中,率性堂內的貢、監生們終於有些亂了,紛紛猜測皇帝陛下是不是沒有看中率性堂學子的文章。
原本有些意滿誌得的孫伯陽卻顯得有些心煩意亂了,正當他們正在吵吵嚷嚷的時候,率性堂的博士終於回來了。在博士的訓斥聲中,率性堂終於恢複了平靜。
錢嘉征仗著自己這些日子深受東林器重,國子監內幾位博士都對他另眼想看,於是他起身向著博士鞠躬行禮之後,恭敬的問道:“敢問毛師,這外麵究竟發生了什麼?劉監丞可是來召監生去麵聖的嗎?”
毛博士瞅了一眼錢嘉征,淡淡的說道:“你猜的沒錯,陛下正命劉監丞幾人,照著陛下挑選出來的文章找人,正要一一召見。”
錢嘉征還沒有繼續發問,有些失魂落魄的孫伯陽已經站起來向著博士發問道:“可是毛師,為何劉監丞不到率性堂來,國子監的才學之士,莫不在此啊。”
如果平日有人如此無禮,毛博士早就把戒尺揮過去了。不過看著這個往日他最得意的學生,毛博士還是歎了口氣,走過去拍了拍孫伯陽的肩膀說道:“率性堂諸生的文章,陛下沒有選中任何一人。吾雖不知陛下選文的標準是什麼,但是諸生當以此戒之慎之,努力向學。今日不過是國子監小比罷了,若是來日在會試上,依然不被陛下所看重,則諸生又要蹉跎三年了。”
錢嘉征默默的坐了回去,失魂落魄的孫伯陽也被同桌拉著坐了下來,陸萬齡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在辟雍之內,47名監生被傳召了進來。這些監生往日一向都不被同窗所看好,因為他們的愛好不僅和聖賢書無關,而且即便是在平日,他們也並沒化多少時間在聖賢書上。
這些人在劉友榮等國子監博士眼中,都是一個評價,一群不知上進,在國子監消磨時間的人。他們能留在國子監,一方麵是現在的讀書人都不願意進國子監。因為進國子監隻有直接參加會試一項好處,但是入監容易出監難,還要繳納大筆的錢財才能進監的規定,讓自詡有才學的讀書人都不願意入監。
另一方麵這些監生家中不是官員就是豪商,把他們送進國子監內,就是想要繞過科舉,捐個官職什麼的。正因為有這些不知上進的監生在,國子監這些俸祿微博的官員們,才能在年節之際收點外快。
對劉友榮等國子監博士來說,他們即沒把這些監生放在心上,卻又要極力挽留他們在國子監內。但是今天,他們是真不知道,崇禎到底是看上了這些監生哪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