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衛所軍官也要分現役和後備役,後備役隻負責管理定期訓練退役軍士,不再對軍士有任何特權。軍屯的田地屬於國家所有,軍士隻有使用權,所有土地按照衛所人口均分。考慮到衛所人口增長的情況,每隔三十年就要重新調整一次…”
朱由檢從王承恩的一個問題,發散到了整個皇莊和軍戶製度上去了。對於每個人來說,遇到問題的第一時間,都會從自己的人生閱曆中尋找答案。
對於曾經的蘇長青來說,他記憶中最為深刻的依然是共和國的土地政策。農業國向工業國的轉變,必然是伴隨著土地往少數人手中集中,而被掠奪了土地的農民就變成了資本家的剝削對象,而封建社會也就逐漸衰亡直到被資本主義所取代。
但是放縱資本家的後果,絕對不是什麼溫情脈脈的田園詩歌,而是無數奴工的血淚哀嚎。在英國工業革命的初期,曾經有一位工廠監工自豪的說道:“給我一個身體健康的青年,我絕不能讓他在機器麵前活過三年。”
而以英國工業革命中,資本家對農民土地的殘酷掠奪,而沒有激起全國性的暴亂,那是因為大航海時代的來臨,發現了美洲大陸,失去土地的英國農民有地方可以容納。
英國人有美洲大陸可去,但是大明人可去不了。太平洋的寬度超過大西洋一倍,且太平洋的氣候可比大西洋複雜多了。以大明退化了200多年的航海技術,和這個時代落後的海上定位技術,航程越長,在海上迷失方向的幾率就越大。
是以這個時代的跨洋海上航線都是以國家力量壟斷的,而每一條航線都意味著流淌著黃金的金河。跨越太平洋的航線一向都掌握在西班牙人手中,如果沒有足夠的海上力量,擅自跨越太平洋就意味著挑起戰爭。
而東南亞等海上島嶼可不是什麼無人島,土人和歐洲殖民者現在正在那裏混戰著,這種地方充其量也就每年移民數千人最多了。
英國工業革命開始的時候,每年移民美洲大陸的人數超過萬人,而英國人口當時不超過2500萬人。以大明一億五千萬左右的人口,每年起碼要移民5-10萬人才能抑製農民暴動的可能性。
以這個時代大明政府糟糕的組織能力,恐怕還沒出海,這些移民就已經在半路上起義了。而且英國是一個島國有航海傳統,大明人可不是。
所以隻是粗略的計算一下之後,朱由檢就已經放棄了,這個看起來最省力的減少流民的方式。
如此一來,朱由檢就剩下了唯一的一條路,在蘇長青的曆史上,紅色蘇維埃走過,共和國也走過的那條工業化之路。
和曾經的這些前輩比起來,奧現在應該叫後輩,朱由檢麵對的敵人並不算強大。作為封建地主階級的總代表大明皇帝,朱由檢有著比這些後輩更加優越的條件,大明末期土地雖然不斷在集中,但是這些權門豪族為了偷逃國稅,並沒有在法律上把自己的田產固定下來。
因此大明的土地名義上,都還在皇室、各地王府還有衛所軍屯名下,這也使得大明失去土地的百姓,把憤怒的矛頭都指向了皇室和王府頭上,這才使得一有天災人禍,就會傳來災民起義的消息。
朱由檢現在要做的,就是把土地還給人民,隻有擁有自己土地的人民,才會有保衛國家的勇氣,和建設家園的熱情。
朱由檢說的時候語氣很平淡,不過田爾耕已經反映過來了,他這還沒開始做事,已經把宮內禦馬監的太監們給得罪了。不過已經豁出去,一心想抱朱由檢大腿的他,隻當沒發現王承恩埋怨他的眼神。
聽了崇禎說的話之後,王承恩算是知道這事已經沒法改變了。如果把馬上就要收獲的土地分到個人頭上,並宣布軍戶製度的全麵改革,那麼皇莊中那些背負著民田三倍賦稅的莊戶們,一定會欣然留下來的。
至於禦馬監的龐天壽,在都知監整頓過二十四衙門之後,宮內所謂的義父子開始銷聲匿跡了。因為根據朱由檢提出的回避原則,凡是認了義父子的,不許在同一個衙門共事,討論提拔人員時,有義父子關係的必須進行回避。
這麼一來,原本在各自衙門一手遮天的太監首領,頓時發覺自己的權力變小了。有幾位太監首領還沒搞清楚狀況,把都知監的定下的新規矩當做了空氣,企圖還是按照老習慣做事。
然而很快這些守舊的太監們,就被崇禎打發出去榮養了。從那之後,宮內的太監們那裏還敢再和崇禎唱反調。既然崇禎定下了調子,龐天壽自然是隻能跟著唱了,但是田爾耕這個主事人,今後必將成為宮內太監的眼中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