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幾位的臉色都不大好。
“阿羿,我看這頓飯你也不是有心請我們吃,有什麼事不防直說。”
“是啊,你有事就直不必再繞彎子了,這不像是你的性格。”
龍羿倒是不急,放下菜單後示意龍梓倒酒。
“既然菜不適合你們老人家,酒還是可以喝的。”
他看著每個人麵前的高腳杯前都倒了酒,率先拿起麵前的杯子,“我先敬幾位長輩。”
他一口喝光了杯中的紅酒,倒是那幾位沒什麼心思喝,淺碰一口後便放了下來。
“阿羿,有事說事。”
龍羿點頭:“好。龍七……”
他叫了聲龍七,七龍便向前,將幾張支票恭恭敬敬地放在他們麵前。
幾人臉色複雜極了,年紀最大的那位怒意上了臉,“阿羿,你這是什麼意思?”
“是啊,你拿這麼大的一張支票給我們是什麼意思?”
“你請我們出來吃這頓飯,老爺子到底知不知道?”
“你真是目無尊長。”
領頭的男人率先推開椅子站了起來:“支票你收回去,這頓飯我們沒法吃了,你自己慢慢吃吧。”
龍羿也不惱,“五爺何必這麼氣呢?不如先聽聽這段對話,再來決定要不要這張支票呢?”
叫五爺的男人雙手緊握成拳,“阿羿,我不知道你想玩什麼花樣,但別忘了你現在得叫我一聲五爺,龍氏集團是我們幾個跟著外公一起打拚出來的。雖然我們早已不管事,但是不管是公司還是家裏,我們都是你的長輩,今天你要是沒有一個說服我們的理由,我們馬上就上龍家找老爺子討說法。”
“對,阿羿,你這樣做真的是讓我們太失望了。”
“有什麼東西快放出來。免得浪費大家的時間。”
相對於幾位長輩的怒意衝衝,龍羿可是非常鎮定,“各位長輩,年紀大了不要這麼容易發脾氣,龍梓,放錄音給這幾位長輩聽聽,是不是覺得聲音很熟悉……”
龍梓向前,將手機放到桌麵上,打開揚聲器——
“哦,是鄭侄子嗎?”
“哈哈哈……老爺子好耳力,電話裏也能聽出我的聲音……”
“你怎麼會在那裏呢?”
“最近你們家那位乖孫兒要收購宏盛,怎麼樣我也是大股東之一,當然得來看看他有多大的胃口。”
“我們家那位敗家子要收購宏盛?”
“老爺子您不知道嗎?那家裏那位主事老爺子知曉不?”
“哼,你也知道我們家主事老爺子有多疼愛那個敗家子了,他說東往西還不是隨便他嗎?”
“老爺子,您怎麼樣也是元老啊,那個敗家子做事難道不需要通過董事會決議嗎?”
“我們董事會在他跟老爺子那裏就形同虛設,唉,不提了,煩人……”
“事事受製於一個初出茅廬的臭小子,確實煩啊。不過,要是他不在的話,您老就不用煩了!”
“……”
“您老不會不懂我的意思吧?”
“有本事,你讓他飛走,永遠不要再回來……我不煩了,我們的合作也可以繼續……”
……
龍羿按下手機停止鍵,看著那原本士氣滿滿的幾位長輩現在臉色青白,額頭冒汗的模樣,搖了搖頭,“幾位長輩,是想讓我這個敗家長飛到哪裏呢?”
“阿羿,你、你這錄音是怎麼回事?”某位站著腿發抖的長輩顫抖著開口。
“我在收購宏盛之前,讓人做了點功課,但沒想到會有這樣意外的收獲。所以,這張支票你們是收不收呢?”
“阿羿,我不知道你五爺了他與姓鄭的事情,不關我的事……”
某位長輩緊張地推脫。
“是嗎?不過六爺,就算您不知道五爺吃裏爬外的事情,但是之前你在公司掛職的時候,巧設名目虧空了公司十幾億資金的事情,你又怎麼說?”
“我、我什麼時候虧空公司資金……”
龍羿站了起來,環視著幾位各懷心思的長輩,“半年前我正式回來接手公司事務,第一件事就是讓人從財務部開始清查近十年之內的所有帳目,你在哪一個項目中挖走了錢,挖了多少,我查得一清二楚,要不要我現在讓人把帳目拿過來我們對對?”
某長輩已經說不出話了。
龍羿繼續道:“各位對我,對公司做了什麼事,相信你們自己都已經心知肚明。今天請大家出來,是外公的意思。這張支票是外公念在這些年你們對公司貢獻的情分的。如果你們嫌少,可以不要。不過,到時可別後悔。”
“老爺子讓我們拿支票是什麼意思?”
“讓你們交出手中公司股權,該退休養老就退休養老,別操心太多。”
最後,幾人麵麵相覷之後,拿著手上的支票臉色各異的離開。
龍羿看著那扇木門開了又關上,嘴角勾起,自己慢悠悠地倒了杯酒,輕淺一口。
若不是外公顧及舊情,哪是一張支票就解決的事情?
“主子,要不要點菜?”
龍梓俯身問道。
“菜太油膩了,回家吃飯。”
他放下杯子站起來,龍七幫他拉開門。
—
晚上七點半,一輛銀白色轎車停在了舊城區某個即將要拆遷的小區外麵。
鍾楚楚下車,鎖了車後便往燈光昏暗的小區走。
高跟鞋敲在地板上的聲音在安靜的小區裏聽起來分外的清晰,忽明忽暗的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晚上的風很涼快,讓她忍不住一邊走一邊抱住雙臂。
回來兩天,她已經將房屋拆遷合同簽了,按合同規定,他們隻要在三個月之內將自己屋子內所有的東西都搬走就可以了。
養父母的東西不算太多,早上寒旭陪她回來收拾得差不多了。但是她忽然想到好像落了點東西在櫃子裏。
寒旭回來正好碰到幾個同行業的老友,硬是要拉他出去吃飯,她便自己開車回來了。
她回到已經空蕩蕩的房間裏,在客廳的櫃子裏找到了養父母送給她的一個卡通圖案的小鬧鍾。
她坐到陳舊的沙發上,給那個早已掉漆的小鬧鍾上緊發條後放到桌麵上,它便自己走了起來。
“滴答滴答……”
這聲音在寂靜的夜裏聽起來,就像有人在說話一般。
“楚楚,起來了,不要賴床哦。”那是媽媽的聲音……
“楚楚,阿徹在樓下等你,你再不快點他可要走了。”這是爸爸的聲音……
“啊……媽,我讓阿徹哥哥等我一下啦。”
這是她的聲音嗎?
“這麼晚了,怎麼一個人跑回來了?”
那,這個又是誰的聲音。
有那麼幾秒鍾,她完全沒有辦法回神。
不知是現實,還是夢中。
“門也不關,你不知道這樣很不安全嗎?”
昏黃的路燈下,男人走了出來,站在她麵前。
鍾楚楚抬頭,看著那立在她麵前的男人。
不知是他站著太高還是燈光不夠亮,讓她怎麼也看不清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