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習習氣瘋了,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這麼生氣過,好像真的很久很久了。從她一個人前往完全陌生的巴黎,在無數次遇到語言上的障礙、人際上的矛盾、工作上的困難,甚至是生活上的壓力的時候,她都沒有這麼憤怒過,總是咬咬牙挺過去,幾乎從不發泄出那些負麵的情緒。
而現在,她真的無法控製自己的大腦,以及自己的雙手。
說到氣憤處,冉習習用手把戰行川推到洗手台旁邊,用力按著他的頭,讓水流澆在他的頭上,強迫他清醒。
“放手!”
他掙了掙,沒想到一個女人在憤怒到了極致的時候,力氣居然也不小。
“死不了!你早就應該把你的頭腦衝洗一下了!你這個自大狂,禽獸,惡魔,畜生!”
冉習習每罵一句,就用力按一下戰行川的脖子,他整個人的上半身都彎了,兩隻手扒著洗手台的邊緣,用力掙脫開了她的雙手。
“你瘋了吧!”
他的頭上都是水,還有沒有衝洗幹淨的可樂,看上去異常狼狽。
戰行川瞪著猩紅的雙眼,怒吼一聲。
“對!我早就瘋了!我是被你們這對不要臉的狗男女逼瘋的!你試試看,看我還敢不敢捅你一刀!我告訴你,以前我會那麼做,現在我還會那麼做!”
冉習習的臉上毫無懼色,反而上前走了一步,迎上他的目光。
這一次,竟然換成戰行川有些不敢直視她。
“睿睿他……患的是是兒童自閉症。我帶他看了好多家中海的醫院,醫生說,他的智力沒有問題,隻是不想開口說話。一年來,我想盡各種辦法,連哄帶嚇,什麼招數都用過,可他還是不肯張嘴。他害怕的時候,緊張的時候,偶爾也會發出一些單音節,不過從來沒有說過完整的詞語就是了。因為有病,他沒法去讀幼兒園,我現在請了一個兒童心理學家,每周給他上兩節課,但是治療的進展很緩慢,急也急不來。”
他沉默了一會兒,甩甩頭,無奈地低聲說道。
自己的猜測竟然是真的,冉習習愣怔在地,半天說不出話來。
“那你們……”
她鋼說出來了幾個字,忽然想到什麼,幾乎跳起來。
“孩子!”
冉習習一把抓住戰行川的手臂,尖叫道:“睿睿一個人坐在外麵!”
他愣了一下,也馬上意識到,他們兩個剛才吵了一路,一直吵到洗手間,但是戰睿玨還一個人坐在位置上!
兩個人幾乎想也不想,拔腿就跑。
桌上堆著一些沒有吃完的食物,然而旁邊的座椅上,已經沒有了戰睿玨的身影。
“睿睿!”
戰行川左右環顧一圈,沒有見到戰睿玨,立即衝出餐廳。
冉習習也嚇白了臉,急忙抓住一個服務生,問她去哪裏能夠看到餐廳的監控錄像。
“孩子,我的孩子不見了!”
她翻來覆去隻會說這一句話。
很快,餐廳的值班經理調來了監控錄像,錄像上顯示,就在戰行川拉著冉習習走向洗手間後不久,戰睿玨一個人離開了。
“你們怎麼能讓那麼小的一個孩子出門!”
戰行川大怒,值班經理非常尷尬,無奈道:“先生,我們也不能時時刻刻幫助客人照看他們的小孩兒,畢竟,家長才最應該看護好自己的孩子……”
隻一句話,就堵得戰行川沒話說。
“先生,你馬上帶著你的妻子去報警吧,兒童走失是可以馬上報警的!”
值班經理顯然是把麵前的這對馬虎大意的年輕男女當成了孩子的父母,好心提議道。
這種時候,冉習習也沒有心思去糾正他話語中的錯誤。
兩個人在餐廳周圍找了一圈,仍是不見戰睿玨。
最後,戰行川啞聲問道:“怎麼辦?真的要報警嗎?”
冉習習比他還狼狽,不僅喉嚨啞了,頭發也亂了,原本繞在頸間的圍巾也不知道丟在哪裏了。
“報警吧,越快報警,找到孩子的幾率越大。”
她無奈地閉閉眼睛,問他把車子停在哪裏了,讓他先把車子開過來。
戰行川點點頭,把車開了過來。
“要不,我自己去吧。”
他看看時間,已經有些晚了,讓她跟著自己這麼來回折騰,總是不太好。
“你覺得我現在能安心一個人回去嗎?”
冉習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拉開車門,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