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睜大雙眼,又不敢翻來覆去,怕吵醒戰行川。他昨晚同樣睡得不好,今天早上起床的時候,兩隻眼睛裏麵布滿紅血絲,看著嚇人,所以刁冉冉希望他今晚能夠睡得沉一些。
又挺了一會兒屍,她實在受不了,躡手躡腳地爬起來,披上外套,再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大宅裏的人大多上了年紀,所以全都早早地休息了,整棟樓裏都透著一種寧靜,隻有窗棱上映照著一些影影綽綽的輪廓。刁冉冉轉過身,輕輕把房門帶上,然後站在走廊裏發了一會兒呆,這才小心翼翼地走下樓。
二樓住著戰勵暘夫婦,還有她和戰行川,傭人們都在一樓的房間裏,這會兒也都睡下。
陌生的環境裏,周圍安靜得有些可怕,刁冉冉抱緊雙臂,拉了拉身上披著的外套,心裏猶豫著,要不要回去。
然而,就在這一片無比靜謐之中,她隱約聽見了一聲低低的歎息。
刁冉冉頓時連汗毛都立起來了,她嚇得頭皮發麻,腳底似乎也湧|出一股寒氣,直衝四肢百骸。
是鬼嗎?老房子鬧鬼?
她本能地想要轉身,噔噔噔噔跑回二樓,叫醒戰行川。
不過,在轉身的一刹那,刁冉冉卻忽然改變了主意,她體內的大膽因子占了上風,督促她豎起耳朵,又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仔細傾聽著。
很快地,似乎又傳來了一聲輕微的歎息。
歎息之後,又是幾聲壓抑著的低低的咳嗽聲。
咳嗽?隻聽過鬼會歎氣,沒聽過鬼還會咳嗽呢。刁冉冉猛地反應過來,那不是鬼,而是她的公公,戰勵暘,因為他會時不時地咳嗽幾聲!
真奇怪,大半夜的,他一個病人,不早早休息,一個人跑下來做什麼?難道也是因為睡不著嗎?
她突生好奇之心。
刻意地把腳步放得輕到不能再輕,刁冉冉走下了樓梯,站在樓梯口,她簡單地分辨了一下,發現戰勵暘應該是站在不遠的地方。
意識到那間房是做什麼用的,她忽然微微怔了一下。
如果沒記錯,上一次,戰行川就是把那個該死的馬修關在那間房裏。
原本,聽孔妙妙說,那間房是被封死的,已經好多年了,沒有人敢輕易打開,因為戰行川不許。
馬修被放走之後,它自然就空著了,裏麵被他弄得極其的髒,傭人們足足用了好幾桶消毒液才徹底打掃幹淨,此後就一直那個樣子,依舊沒有人願意搬進去,甚至沒有人願意隨便靠近。
刁冉冉走近,確定那人就是戰勵暘,看身形也能看得出來。
他穿著一身睡衣,微微弓著腰,就站在那間房的門口,似乎也不打算進去似的。
刁冉冉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出聲。
她低低咳嗽了一聲,起到提示的作用,以免把站在那裏,兀自出神的戰勵暘嚇一跳。
果然,聽見聲音,戰勵暘一驚,馬上回過頭來。
“爸爸,還沒休息嗎?你是需要什麼東西嗎?我幫你拿。”
刁冉冉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一些,要不然,兩個人或許都會覺得尷尬。
短暫的驚訝過去,戰勵暘的表情看起來不再那麼緊張,他搖搖頭,用手捂著嘴答道:“沒事,我下來轉一轉。冉冉怎麼下來了,不要著涼啊。”
她有點兒不好意思,連忙隨口撒了個謊,說自己覺得口渴,下來喝水。
“行川最近太累了,他已經睡著了,所以我就沒叫他。”
她小聲解釋著,戰勵暘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雖然沒有引起公公的懷疑,可是,對於刁冉冉來說,此時此刻,她最為好奇的是,戰勵暘為什麼要站在虞思眉母女曾住過的小房間前,看得出,他已經在這裏站了不短的一段時間了,而且還不時地歎著氣。
他到底在想什麼呢?是在想那個女人,和她的女兒嗎?要知道,他的兒子,和那個女人的女兒,可是發生過一件大事呢。
除此之外,刁冉冉記得,強|暴事件出來之後,是由戰勵暘和王靜姝出麵解決的。是不是他們兩個人對虞幼薇說了什麼,又做了什麼,才導致她的不予追究,不告而別,一走就是好幾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