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他垂下腦袋,實在忍不住了。
可是,須臾而已,任大財主便立馬推他,“丹老,你瞧瞧,這筆帳,我剛剛算了三遍,應該錯不了,你替我複一遍。”
丹藥老人直接睡死,一動不動!
“不行不行!丹老!你比我精多了,你務必替我過目一遍!”任大財主立馬起身,狠狠得推丹藥老人的手臂。
丹藥老人不醒也得醒,否則被他這麼蹂躪下去,他的手臂會廢了的!
抬起頭來,還是一手支撐著腦袋的重量,一手狠狠掐自己的大腿,這已經不是為了讓自己清醒了,而是為了讓自己可以睜開眼睛一會兒!哪怕一會兒都好呀!
終於,他睜眼瞧了一眼,卯足了勁道了兩個字,“沒錯。”
任大財主立馬大喜,又開始“噠噠噠”敲起算盤。
丹藥老人立馬耷拉下腦袋,睡死過去了。
任大財主敲呀敲也,越敲越激烈,他自小就敲算盤,手法嫻熟精準。
不管多困多倦,一旦敲起算盤,立馬就清醒,立馬就精神!
也就是說,這家夥其實早就清醒了,隻是,他一清醒就陷入了算賬的瘋狂之中。
“呼……嚕……呼……嚕……”
突然,呼嚕聲響起,一呼一嚕,十分洪亮!
任大財主立馬蹙眉,停手,抬頭看來,“丹老,這什麼聲音?”
話音一落,自己便驚了。
這才分神注意到丹藥老人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呢!
任大財主看了他許久許久,俊美的眉頭越蹙越緊,終於,小心翼翼地移開眼,朝周遭環視而去!
怎麼……怎麼……他的記憶還停留在昨夜,大夥在後院喝得好不盡興。
怎麼……怎麼現在就到了這裏,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呢?
視線緩緩地從周遭轉移到了自己桌上,見了桌上兩樣東西,他的心跳真真的就漏了半拍!
他從不哪裏出了示人的老賬本,還有他最珍貴最珍貴的算盤!
該死他的一手還搭在算珠子上!
這到底怎麼回事?
為什麼丹藥老人會瞌睡在他麵前,為什麼他會在這裏算賬!
他喝醉了,不是應該睡覺的嗎?!
該死的他現在還這麼精神,也不覺得腦袋疼,也聞不到一點兒酒氣,這不是中邪了吧!
低頭看自己,自己竟是一身底衣,裹著被子!
瞬間,任範僵化了!
不一會兒,安安靜靜的屋子裏,丹藥老人的呼嚕聲開始斷斷續續奏響起來。
“呼……嚕……呼!……呼嚕!”任大財主小心翼翼地伸手,收了賬本和算盤,又無比小心得穿上了外衣,根本看都不敢看丹藥老人一眼,腳底抹油,立馬就開溜!
酒品如何,真正醉了酒會做出什麼事情來,自己是一定最清楚的。
任大財主真的不敢以清醒的狀態麵對被自己折騰了一天一夜的丹藥老人。
他瞧了瞧天色,正是夜裏,要開溜,自然是真真正正地溜走的!
此時,還有另一個清醒的人在水房裏,四處都找不到熱水,爐子裏的媒也燒光了。
他安靜地將整個水房搜索了一邊,安靜的臉上鮮少見過這麼認真的表情。
一身臭氣熏染,他自己都受不了了,別人還受得了嗎?
遲疑了好一會人,思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決定……決定不告暫別!
到附近客棧洗幹淨了再說吧。
於是,趁著夜黑風高,沒人瞧見,這一抹最安靜的身影很快便沒入了寂靜的夜色之中。
除了後院之外,夜色真的很安靜。
藥房裏,一片狼藉,到底該怎麼來形容這裏的淩亂呢?
這麼來說吧,這裏原本有無數的藥架子,如同藏書閣一樣,一排排,一列列都無比整齊。
要架上上頭,一樣是整整齊齊的抽屜,抽屜裏藏著的全都藥材,每個抽屜都是緊閉著,上麵寫了藥材名字,不少還上了特地鎖。
每五列藥架子就一架做工精致考究的木梯。
地上,鋪著黑褐色的地毯,踩在上頭無聲無息的。
藥房裏,其實是看不到藥材的。
而此時,這裏,再也看不到一個藥架子,一個抽屜,一個木梯子的影子了。
什麼都沒有,就隻看到了藥材,鋪滿地的藥材,足足有到膝蓋那麼厚的深度。
名副其實的藥材地毯,而就在這藥材之上,四腳朝天躺著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執墨!
一切是那麼的窮無聲息,空氣中彌漫著各種藥材的氣息。
執墨的俊臉蒼白而安靜,緩緩地,他的睫毛顫了!
也不知道是怎麼鬧騰的,怎麼睡過去了,迷迷糊糊的,迷迷糊糊的,緩緩地、緩緩地,他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