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殤懶懶倚坐在山洞口,翹著二郎腿,算不上絕美出眾的相貌卻自由一種另外移不開眼的氣質,那是一種慵懶優雅的痞意,像極了個登徒浪子,卻明明又不是。
不說話的時候,垂在右下側那顆淚痣,總為這雙眸子顧盼之間憑添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哀婉。
這樣看來,倒不似浪子,而像是個癡情種。
他背靠懸崖,仰頭望月,懶散中藏著一份認真,整個三個晚上了,終究還是一直側耳認真聽著山洞裏的動靜。
這是一個萬蝠洞,顧名思義,裏頭藏有萬隻嗜血蝙蝠,慕容薇已經被他仍進去整整三天三夜了,今天晚上要是再走不出來,事情便會很嚴重。
山洞很深,加之蝙蝠眾多,吱吱吱的叫聲很多,若不認真聽,根本聽不出什麼動靜來。
要練功,其實很苦很苦的,尤其是跟著他。
突然,一道黑影閃落,身形清瘦,黑衣勁裝,流戩是也。
“鬼穀子已經到驛站喝酒去了,這是南詔來的信。”流戩恭敬地將信函送上,退到一旁。
“可有沉醉的消息?”白無殤邊看信函,邊問道,閑適而不經意,不管再大的事情,他都這幅模樣。
“應該會比我們更早到流沙。”流戩答道。
“他可有邀約信函?”白無殤問道。
“沉家在流沙的勢力不小,就算沒有邀約涵,女皇也必定要給他麵子的。”流戩答道。
“嗬嗬,女皇會給大人我麵子嗎?”白無殤笑了。
流戩沒回答,很多時候,他都不明白這個主子的笑是什麼意思。
就這時候,一聲尖銳的叫聲突然從山洞中傳來,白無殤頓時蹙眉,卻遲遲沒有起身。
“主子,死在萬蝠窟裏的人並不少。”流戩提醒道,難得會主動關心他主子之外的人。
“夜寶才六歲出頭吧,都到蛇窟裏去了,她不能輸給孩子!”白無殤淡淡說道,還是懶懶地倚著,眯了眼。
流戩站在一旁,不敢再多說話,低著斂眸小憩。
不一會兒,驚叫聲又一次傳來,一聲比一聲淒慘。
在萬蝠窟裏,白無殤隻扔給慕容薇一把劍,告訴她,被十隻以上的蝙蝠咬了,必死無疑。
她在山洞中,隻有一個目的,並不是保護自己,而是殺光那些蝙蝠。
白無殤親自把守洞口,一隻都不敢飛出來!
在一聲聲驚叫聲中,流戩不由得蹙起了眉頭,終究開了口,話說得極其殘忍,“主子,尋軒轅陵這條路凶險,誰都有可能命喪明日,你就不怕想告之之時沒有機會嗎?”
白無殤朗聲揚笑,“流戩,跟著大人我這麼久,你倒是也明白了誰都有可能命喪明日的道理呀!”
“故要珍惜此時此刻。”流戩淡淡說道。
“昨日呢,過往呢?流戩,你對自己的過往,不感興趣嗎?”白無殤問道。
“主子知道嗎?”流戩問道。
白無殤搖了搖頭,道:“你感興趣,對不對?”
“不是。”流戩說道。
“那是什麼?”白無殤笑著問道。
在山洞裏傳出的一聲聲慘叫聲中,主仆兩人第一次提起了關於過往,關於流戩的記憶。
“不是對過去感興趣,是想知道自己是誰,想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一身都是燒傷,連容貌都被燒毀。”流戩說道,說著自己的淒苦身世,卻可以如此的平靜。
主子救他到時候,他似乎剛剛從火海裏逃生,掩藏在這身黑衣之下的是體無完膚,火海逃生的過去。
白無殤站了起來,遠眺群山,流沙國的方向,似乎在尋找什麼。
流戩沒說話,他也不知道為何會同主子提起這些,似乎離流沙越近,就越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看到那座山了嗎?光禿禿的山頂。”白無殤指著遠處,說道。
流戩看了過去,蹙眉不解。
“就在這裏,幾年前發生了一場大火,我在山下遇到你的。”白無殤淡淡說道。
流戩一貫安靜的雙眸裏猛地掀起了波瀾,生平第一次,不,應該說是有記憶以來,第一次,心跳得如此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