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薇眉頭緊鎖,輕輕一嗅,這衣裳竟還隱隱透出了一陣清幽淡雅的梅香,她好一番尋找,卻怎麼都找不到香囊繡在哪裏。

同紅色騎裝一樣,料子是上等的絲綢,十分輕便,裏頭並沒有添狐裘,但卻加了一件白狐裘披風,識貨的慕容薇輕輕一摸,便知道這東西價值不菲,孔雀金絲鑲邊,蠶絲撚織,一層薄薄的狐裘為底子,披著輕便,卻十分保暖,若是天熱了,或是活動久了,紅色騎裝還會悶熱,這披風設計,恰到好處!

慕容薇那清秀的眉頭緊鎖,一手隔著輕紗捂住嘴,一手捧著冰藍騎裝,似乎發愣,又似乎遲疑著什麼,良久良久都沒動靜。

“兒子,你說說哪件……”突然,不自覺轉身,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了,恍地想起經常出謀劃策的兒子並不在身旁。

無奈一笑,抱著兩套衣裳往內屋去,走著走著卻有東西掉落,她低頭一看,心驟然縮緊,呼吸一窒,五味雜陳,百般滋味再心中翻滾,手一顫,不管是冰藍騎裝還是火紅騎裝一並掉落在地。

安安靜靜躺在地上的隻一麵冰藍色的半邊鏤空麵具,雕工十分精巧細致,臉頰處的鏤空的花紋繁密而不雜,即便是鏤空,卻無法看清楚麵具下的臉,那空蕩蕩的眼睛邊下,鑲著一小排碎玉,為藍玉,如藍色水晶一樣,流光溢彩,晶瑩透亮。

隻有一個詞可形容這張半邊麵具,冷豔的華麗。

慕容薇怔了許久,才小心翼翼拾起麵具來,明明有所猜測,一觸碰到,心還是咯噔了,這麵具,很輕很輕,比當初她那麵蠶寶金絲麵具還要輕好多,這是千年冰蠶織成的紗,紗上雕花鑲玉,該有多巧奪天工的手藝才能製造出這樣一件稀世珍寶?

這麼大手筆,隻能是他,白無殤才拿得出來。

她小心翼翼揭下麵紗,輕輕將半邊麵具覆在臉上,尺寸剛剛好,邊緣似乎特意處理過,戴久了也不會有印痕,同蠶寶金絲一樣,冬暖夏涼。

鏡子就在她背後,曾經同所有的女子一樣,都天生愛美,即便生性懶散,穿著打扮她都十分考究,可是當她從昏迷中醒來,看到自己半邊的容貌盡毀,從此便忽視來相貌,穿著打扮隻圖一個方便舒適,梳的是最簡單的發髻,隨手挽起,斜插跟簪子便可以,連鏡子都鮮少照鏡過。

她想轉身,想看看這幅比真臉還要美好的麵具戴在自己臉上究竟是什麼樣子,可是她還是遲疑了,站了許久許久,終於緩緩取下麵具,利索地拾起一地的衣裳,這才轉身要走。

然而,偏偏就是這個轉身,這樣的距離,她看清楚了鏡中的自己,連同那一身冰藍輕紗拖地長裙。

打從穿上這身衣裳起,她都還未照過鏡子吧。

這個瞬間,她明白了為什麼走在大街上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回頭,那麼多議論,這冰藍的輕紗長裙竟是如此好看,不僅僅襯出了她曼妙玲瓏的妖嬈,也襯出了冰清玉潔的清麗,低胸束腰,外罩白紗,裙擺逶迤拖地,雅而不素,尊而不奢,陪上斜插在發鬟上的藍玉簪子,若是不看她的臉,單單這身姿宛若古畫裏走出的女子,如此的美好。

這個瞬間,她終究是沒有忍住,舉起那冰藍麵具,緩緩遮掩了半邊的不堪,一身的冰藍和雪白,連她自己都認不出鏡中的人是何人。

麵具之下,那晶亮眸中全是一片冰藍,鋪天蓋地的藍。

是他喜歡的顏色嗎?冷冽而靜默,雅致卻又華貴,仿佛拒人於千裏之外,卻又似乎清麗活潑平易近人。

深深深的夜裏,空蕩蕩的屋內,隻有她自己麵對這一個陌生的自己,沒有任何言語,直到那雙澄清的雙眸不經意間閃了淚光,她才低頭,緩緩取下那半邊麵具,有些狼狽地抱著一堆衣裳急急往內屋去。

幾乎是下意識地,她收起了冰藍色的騎裝,包括那副麵具。

徹夜不眠地收拾東西,整理背包,過於惹眼的帆布早就被她包裹上一層純白色的綢緞,斜跨在身上倒是跟流沙的騎裝風格很相似。

“砰砰砰……”就在她迷迷糊糊坐在榻上瞌睡的時候,急促的叩門聲傳來了。

“薇薇,慕容薇,好消息!我母後答應我啦!走,我帶你買小吃帶路上吃!”軒轅離興奮的聲音傳來,用吼的。

慕容薇驚嚇,急急開門這才發現已經快中午了,她擋了擋陽光,淡淡道:“老白呢,不去好歹也送送我們?”

“昨天至今都沒瞧見,也沒見到鬼穀子,估計是忙著收拾沉醉去了。”軒轅離笑著說道,忽視了慕容薇眸中那一抹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