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慕容薇正安安靜靜地趴在榻上,後背朝天,昏迷不醒,小德子坐在一旁搗藥,身影瘦小,五官清秀,怎麼看都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小太監。
白無殤取了一套幹淨的女子衣裳來,淡淡道:“藥都搗好了嗎?”
“主子,你該先去換套衣裳。”小德子淡淡說道,頭都沒抬。
“一會就換,藥搗好了出去吧。”白無殤亦是淡淡的語氣。
小德子這才起身來,道:“主子,為了一個女人,得罪了龍嘯,不是你應該做的事。”
“應不應該,我心中有數。”白無殤說著,在塌邊坐了下來,慕容薇這金燦燦的低腰短裙早已淩亂,後背的傷全都露了出來,經過那麼長時間的浸泡,隻叫人不忍心多看一眼。
“即便她有價值,你也無需這麼急帶她上來,為何不給我三天的時間擺平龍嘯呢?”小德子又問道,完全不似一個下人。
“出去。”白無殤不再解釋,冷了聲音。
“主子,你時間不多了,別為了一個女人前功盡棄。”小德子說中,留下了一瓶藥,方才在水中發力如此猛,他應該也傷得不輕。
門關上了,白無殤這才急急退去慕容薇那濕漉漉的衣裳,隨即拉了錦被蓋到她腰上,眉頭微蹙,小心翼翼替她上藥。
水,一點點沿著他的衣擺,沿著他的衣袖衣角,還有他的發絲,接連不斷地滴落,他的麵色蒼白,雙唇發紫,連那輕輕地替她敷藥的手指都浸泡地褶皺發白。
他如此的認真,低著頭,眉宇間蹙著的全是心疼。
小德子說得沒錯,這個時候,他還沒有必要得罪龍嘯,怕是從此以後他都無法在瀚國行動了,可是他就是不舍得嘛,不舍得那女人帶著傷在水裏待那麼久,不舍得她疼太久,不舍得她餓太久了。
女人嘛,再強悍,也得需要人疼的。
若問為什麼如此破例,或許是因為她可以溫暖他吧,僅此而已。
上好了藥,他又忙著替慕容薇穿好了幹淨的衣裳,這才緩口起換了一身衣裳,服下了小德子給的藥,慕容薇發現他體內有慢性的毒開始,他便四處問醫尋藥,奈何還是找不出究竟是什麼毒,隻得服用一些壓製毒性的一般藥物勉強撐著。
外頭陽台上,小德子正看著案幾上的八重寶盒發呆。
“整個墓穴全都找遍了,空蕩蕩的隻剩下這個東西。”白無殤說道,走了過來,在他身旁坐下。
小德子立馬起身,該有的禮節還是有的。
白無殤拍了拍身後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主子,屬下方才冒犯了。”小德子低著頭,淡淡說道。
“坐吧,瞧瞧這東西,瀚海匙如果不在這東西裏頭,怕日後就不好找了。”白無殤感慨道,慵懶懶倚著,摩挲著下頜思索著。
“這是八重寶函,流沙國國教的東西,用來存放佛骨舍利,不應該出現在瀚國王室的墓穴中,即便出現了,也不應該是放置在棺栙之下。”小德子認真說道。
白無殤看了小德子一眼,不動聲色,這跟慕容薇說的完全一眼,小德子不過是這家夥在瀚國宮中的化名,他真正的名字叫做流戩,多年前在北闕殤國邊界被他救了,至今記憶不清,記不起自己的身世。
“這寶函有八層,東西藏在最裏頭一層,其實這東西準確的說應該叫做金棺銀槨,是存放佛骨的一種棺栙。”流戩繼續說道。
“流沙國……”白無殤卻是若有所思,認真地打量著那寶函,最外一層為檀木盒子,雕刻著一些他也頭一回見著的圖騰,透著遠古的氣息。
“或者,這就是個指引!”突然,流戩一個激靈,取出了一片殘破的古錦地圖,指著上頭殘缺的地方,道:“缺的,極有可能是是流沙國!”
白無殤沒說話,瞥了那古錦地圖一眼,遲疑了須臾,終是小心翼翼地開了第一層寶函。
果然。檀木盒子之內,是一個銀色的盒子,白無殤取出銀盒子來,隻見上頭雕刻著常見的龍鳳呈祥之圖,再打開那銀盒來,裏頭還是一個銀色的盒子,雕刻的是百鳥朝鳳圖,繼續打開第四個盒子,還是銀盒,隻是上頭的雕刻便全是凶惡的才狼虎豹了。
白無殤耐著性子繼續,然而,第五個盒子卻是金燦燦的,一樣的形狀,雕刻的卻是他看不懂的圖騰,再繼續,第六個也是純金的,再繼續卻是一個完美無瑕,幾乎看不到任何拚接痕跡的寶玉石寶函。
“整塊玉石雕出的寶函並不常見,這樣的手藝怕是絕世了。”流戩低聲說道。
白無殤還是沉默,小心翼翼地緩緩掀起了這七個盒子……第八層會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