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程子賦走進法國餐廳,我看見幾個服務生對著我指指點點,低頭一看,已經洗得發白的t恤,褪色的牛仔褲,一雙有些發黃的帆布鞋,這些都是三年前我帶進監獄裏,一直在用的衣物,似乎不太適合來這麼高檔的地方啊,我自嘲地笑笑。
程子賦發現我呆愣在原地,有些異樣地折返回來,摸摸我的頭發:“怎麼了?”
我隻是沉默地搖搖頭,程子賦扭過頭,大概也看到了那幾個服務員的竊竊私語和極度鄙視的目光,然後妖豔一笑大步向旁邊走去,我暗暗心驚,這下有人要遭殃了。
想當年,多少人都是被程子賦這張耀眼的臉和妖豔的笑容迷惑,誤以為他是個天使,誰知道他完全是一個坑人不眨眼的極品,當年,有多少不諳世事的少男少女都栽在這個大坑裏,關鍵是,還爬都爬不起來,因為在你馬上要爬出坑的時候,程子賦又會踹你一腳,以便你能繼續呆在坑裏。
程子賦走到那幾個服務生麵前,我就在原地默默看著,毫不意外,那幾個女服務生的臉上全部出現了花癡的笑容,程子賦笑容燦爛地對著她們說著什麼,然後我看見那幾個服務生臉上的表情,欣喜,害羞,然後戲劇性地變為……吃驚,恐懼,最後是一臉要哭出來的節奏。我終於沒忍住,猛地笑出聲來,任誰看到這調色板一般的幾張臉,都沒辦法淡定吧。
看到那幾個服務生真的已經開始哭了,我連忙走上前去,心中暗暗歎氣,程子賦的毒舌一般人都招架不了,走到他背後,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算了。程子賦一把摟過我,讓我正對著那幾個服務生,結果,就像看見什麼恐怖片似的,她們差不多馬上都低下了頭向我道歉:“小姐對不起,請您原諒我們吧。”
當然我之所以說這個差不多,是因為萬事總是有例外的,就比如其中的一個燙著梨花頭的女生就揚起頭,高傲地對程子賦說:“憑什麼要道歉啊,本小姐就是看不起她,明明是一副窮酸樣,裝什麼大款來這麼高檔的餐廳。”
程子賦笑了,當然我知道他這時候越笑就代表著對方會死得越慘,這是我和程子賦相處多年得出的萬有程史定理,帶著一股怒意和冷意,程子賦慢慢地問:“哦,這麼說來,你倒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啊。”
女生的頭揚得更高,像一隻傲慢的孔雀:“那是當然,本小姐可和她這種窮丫頭不一樣,實話告訴你,這家餐廳就是我姐夫開的。”
我看著這個女生突然想多年前起偶然見過的一句話:誰人不輕狂,緣在此間年少。
但我更想告訴她,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是你的依仗,你所能憑借的不過隻有自己一路跌跌撞撞,一個人孤獨終老。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當年,我就是那樣張揚著憑借著別人的寵愛……自以為那是寵愛,把自己最好的青春年華全部葬送在囹圄之中。把最親愛的人,埋葬在永眠之中。不可原諒,不可原諒……